巨灵神狼狈逃离西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了四海,并朝着洪荒大陆与九天之上扩散而去。一时间,四海龙宫震动,各方势力侧目。林凡以雷霆手段废掉天庭神将一臂,逼其收回成命,这等强势,在近万年的洪荒中已是罕见。西海龙王敖烈的威望随之水涨船高,连带着四海龙族在面对天庭其他使者时,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然而,风暴中心的西海龙宫,在短暂的振奋过后,却陷入了一种更为微妙的平静。所有人都明白,天庭绝不会就此罢休。打了一个巨灵神,来的会是更厉害的角色,还是……更直接的天兵压境?
敖烈加强了龙宫戒备,同时与林凡密谈数次,商讨应对之策。林凡倒是颇为淡定,他深知天庭内部也非铁板一块,玉帝更要顾及天道平衡与各方圣人态度,直接派遣大军征讨的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招安”或打压。
果然,就在巨灵神败退半月之后,西海之上,再生异象。
这一次,没有战鼓雷鸣,没有旌旗招展。只见九天之上,云层自然中分,洒下万丈祥光,仙乐缥缈自虚空传来,沁人心脾。一头神骏异常、通体雪白的仙鹤,引颈长鸣,振翅而来。仙鹤背上,端坐着一位老仙翁。
这老仙翁面容清癯,鹤发童颜,身穿一袭朴素月白道袍,手持一柄晶莹拂尘,周身清气缭绕,仙风道骨,令人望之便心生祥和宁静之意。其气息深不可测,竟是一位太乙金仙巅峰,甚至隐隐触及大罗门槛的存在!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并无一兵一卒,只有两名捧着玉盘、金册的仙童随侍。
“太白金星!”龙宫之内,有见识广博的老臣立刻认出了来者,低声惊呼。
太白金星,乃是天庭玉帝驾前重臣,司掌人间福祸、传达天帝旨意,地位尊崇,更以善于斡旋、调和诸事而闻名。他的到来,其意味与巨灵神截然不同。
敖烈不敢怠慢,立刻率众出宫相迎,将太白金星恭请入殿。林凡此次并未避而不见,而是以盟友身份,坐于客位之首。
双方见礼,分宾主落座。太白金星笑容和煦,目光扫过敖烈,赞道:“龙王陛下涅盘重生,英武不凡,实乃西海之幸。”又看向林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含笑颔首:“这位想必便是林凡林道友吧?道友之名,近来可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气度非凡。”
林凡拱手还礼,不卑不亢:“金星过奖,虚名而已。”
寒暄过后,太白金星神色一正,自仙童手中接过一卷紫气氤氲的金册,肃然道:“敖烈、林凡接旨!”
敖烈与林凡起身,微微躬身,以示对天帝的礼敬。
“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诏曰:兹有西海龙族敖烈,承继龙王之位,恪尽职守,抚育水族,于西海动荡之际,能力挽狂澜,其心可嘉,其行可勉,特赐九千年蟠桃三枚,琼浆玉液十坛,金丹百粒,以彰其功,稳四海之心。”
“散修林凡,身负异禀,道法玄奇,于西海危难之际,仗义出手,力抗魔氛,护卫洪荒本源有功。朕心甚慰。念其才难得,特封为‘巡天监察使’,秩同三品,司职巡查洪荒,纠察不法,可直达天听。赐天宫府邸一座,万年灵芝十株,先天庚金百斤。望尔勤勉任事,不负天恩。钦此!”
旨意念罢,殿内一片寂静。
敖烈的封赏在意料之中,无非是安抚与拉拢。但给林凡的封赏,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巡天监察使”,秩同三品,可直达天听!这官职看似品级不算顶尖,但权柄却不小,巡查洪荒,纠察不法,几乎等同于天庭的钦差,而且有了直达天庭的权力,地位更是超然。更别提还有天宫府邸、万年灵芝、先天庚金等实打实的好处。
这已不是简单的招安,而是极具诚意的拉拢与招揽!玉帝显然是想将林凡这个“变数”纳入天庭体系,为己所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凡身上。
敖烈心中复杂,既为林凡可能得到天庭重用而隐隐高兴,又担忧一旦林凡接受,西海将失去最大的倚仗。
太白金星则面带微笑,等待着林凡的回应,他相信,如此优厚的条件,很少有人能拒绝。一旦林凡接受,那么之前与巨灵神的冲突便可一笔勾销,天庭不仅挽回颜面,更添一员大将。
然而,林凡听完旨意,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只是平静地看向太白金星,问道:“金星,这‘巡天监察使’,需常驻天宫否?具体需巡查何地,纠察何种不法?可能干涉四海内务?可能过问各方教派之争?”
他一连串的问题,个个切中要害。
太白金星笑容不变,拂尘轻摆,解释道:“林道友不必多虑。监察使之职,重在‘巡查’二字,并无固定辖地,亦无需常驻天宫,道友依旧可逍遥洪荒,只需定期向天庭禀报所见所闻即可。至于纠察范围,自是那些祸乱洪荒、涂炭生灵之大奸大恶,四海内务及各教纷争,只要不违天条,不涉大局,天庭亦不会轻易干涉。”
话说得漂亮,但林凡心中雪亮。这官职看似自由,实则是一道枷锁。一旦接受,便打上了天庭的烙印,行事必然要受天条约束,更要定期向天庭汇报,相当于将自己的行踪与部分秘密置于天庭监控之下。那“直达天听”的权力,看似尊荣,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形的监视与束缚?
他的道,是混沌自在,是守护与破灭由心,岂能受困于天庭规矩之下?
林凡沉吟片刻,在太白金星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摇头,拱手一礼,声音清晰而坚定:
“多谢玉帝陛下厚爱,亦多谢金星亲自前来宣旨。然,林凡散漫惯了,受不得天庭规矩束缚,且修为浅薄,恐难当‘监察’重任。陛下所赐官职与厚礼,林凡……愧不敢受,唯有婉拒,还望金星回禀陛下,恕林凡不识抬举之罪。”
他竟然拒绝了?!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声!连敖烈都愣住了,没想到林凡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太白金星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与愠怒。他亲自出马,携如此厚礼招揽,竟然被一个太乙散修当面拒绝?这简直是在打他金星的脸,更是在打天庭的脸!
“林道友,”太白金星语气微沉,少了之前的和煦,多了几分压迫,“你可要想清楚了。此乃玉帝陛下天恩,洪荒多少修士求之而不得。拒绝天恩,意味着什么,道友应当明白。”
话语中,已是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林凡面色不变,淡然道:“林凡自然明白。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林凡所求,不过是逍遥自在,守护心中在意之人之事。天庭规矩森严,非吾所愿。若因此触怒天颜,林凡……一力承担便是。”
他话语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与自信。
太白金星盯着林凡,周身那太乙巅峰的气息若隐若现,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龙族众臣皆感到呼吸困难,冷汗涔涔。
良久,太白金星忽然哈哈一笑,那凝重的气氛骤然消散,他重新恢复了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只是眼神深处,多了几分冰冷。
“好!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林道友志存高远,老夫佩服。”他拂尘一甩,将那些赏赐收回,“既然道友心意已决,老夫也不便强求。只是,希望道友日后,好自为之。”
他深深看了林凡一眼,又对敖烈道:“龙王陛下,陛下赏赐,还望你好生利用,莫负圣恩。老夫告辞了。”
说罢,不再停留,起身带着仙童,驾起仙鹤,化作一道流光离去,只是那离去的背影,怎么看都带着一丝灰暗与冷意。
送走太白金星,敖烈回到殿中,看着神色平静的林凡,苦笑道:“道友,你这可是将天庭彻底得罪了。”
林凡微微一笑,浑不在意:“得罪便得罪了。我之道途,岂能受人钳制?天庭若因此便要大动干戈,那也由得他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他看向敖烈,正色道:“不过,陛下也需早做打算。天庭经此一事,明面上或许暂时不会如何,但暗地里的打压与渗透绝不会少。西海还需尽快提升自身实力。”
敖烈重重点头:“我明白。如今四海目光皆聚焦西海,正是我龙族重新立威之时!我欲整合四海资源,大力培养族中英才,同时加强与巫族、以及北俱芦洲其他盟友的联系。”
“正当如此。”林凡颔首,“我亦需继续游历,提升实力。西海若有变故,随时传讯于我。”
他知道,婉拒天庭,意味着他彻底站到了天庭的对立面,未来的路必将更加艰难。但他心中并无后悔,反而有一种打破枷锁、海阔天空的舒畅感。
他的洪荒之路,注定不会平坦,但他已做好准备,以手中真火,心中之道,在这波澜壮阔的大时代,闯出属于自己的逍遥天地!
不久后,林凡便辞别敖烈,再次离开了西海龙宫。而关于他婉拒天庭招安的消息,也以更快的速度传遍洪荒,引发了更大的波澜与无数猜测。
洪荒这潭深水,因林凡这颗石子的投入,激起的涟漪,正变得越来越广阔,也越来越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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