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绣着云雾仙岛与金色小剑标记的道袍，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瞬间在百川坊市的人群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碧游宫！是金鳌岛的仙使！”
“天啊！竟然又来了！上次她们来还是三年前吧？”
“快看那位仙子，必然是截教高徒，这气息…深不可测！”
“她们来采购什么？难道我们河尾邑又出了什么宝贝？”
惊呼声、议论声、吸气声此起彼伏。人群如同被无形的手分开，自动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脸上都带着或敬畏、或羡慕、或渴望的神情，目光灼灼地追随着那三位女修。
林凡混在人群之中，《敛息术》运转到极致，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尺子，飞快地丈量着那三位来自金鳌岛的截教门人。
为首的女修看起来年岁不过二十许，容貌清丽绝伦，肌肤胜雪，气质却冷若冰霜，一双美眸淡然平视前方，对周围的骚动与注视恍若未睹。她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却又隐隐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意，仿佛一柄藏于匣中的绝世仙剑。炼虚合道初期！而且绝非普通的炼虚合道，根基之深厚，远超林凡之前感应到的任何同阶修士。
她身后两名女弟子亦是姿容不俗，修为扎实，眼神中带着大派弟子特有的自信与淡淡的优越感，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维护着师姐的清净。
这就是圣人门下，截教仙姿？
林凡心中震动，不仅因为对方的修为和身份，更因为他从这三位女修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与这洪荒底层世界格格不入的“清气”与“道韵”，那是真正得了玄门正法真传、底蕴深厚的气息。
与他这种在泥泞里打滚、挣扎求存的散修，截然不同。
羡慕吗？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渴望和冷静的分析。
三位女修并未在喧闹的主干道停留，而是径直走向坊市深处那片最为繁华、由洪家直接掌控的“百宝楼”。百宝楼的掌柜早已得到消息，带着一众伙计毕恭毕敬地迎候在门口，点头哈腰地将三人请了进去。
显然，她们的目标明确，直接与本地最大的地头蛇对接，根本不会在外围这些散摊浪费时间。
人群议论纷纷，却无人敢靠近百宝楼，只是远远围观，议论的焦点也迅速从女修本身，转向了她们此行的目的。
“肯定是来收‘星辰砂’和‘地心火莲’的！听说只有黑风岭深处的黑风涧才偶有产出，都被洪家垄断了！”
“我看未必，或许是寻找有缘的弟子？听说上次碧游宫仙使来时，就带走了洪家一位旁系子弟，那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拉倒吧，收弟子哪会如此兴师动众？定是采购炼剑材料！金鳌岛剑修闻名洪荒，所需材料岂是凡品？”
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林凡默默听着，心中飞快盘算。直接上前毛遂自荐？那是找死。圣人门墙，岂是那么容易进的？恐怕还没靠近就会被当做狂徒或者奸细处理。
他需要更准确的信息。
林凡不再停留，转身挤出人群，向着坊市内几家最大的茶馆和酒楼走去。这些地方往往是信息汇聚和交流的中心。
他选择了一家名为“百味斋”的茶馆，要了一壶最便宜的“清心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茶馆里人声鼎沸，几乎所有人都在兴奋地谈论着刚才碧游宫仙使现身的事情。
林凡竖起耳朵，神识微凝，从嘈杂的声浪中捕捉着有用的信息碎片。
“…听说这次来的三位仙子，为首的是碧游宫外门执事，静璇仙子，一手‘分光掠影剑’已得真传，等闲炼虚合道中期都不是其对手！”
“…她们会在百宝楼暂歇两日，据说洪家今晚要设宴款待…”
“…采购清单似乎是星辰砂、地心火莲籽，还有三百年份以上的‘养魂木’…每一样都价值连城啊…”
“…招收弟子？别想了！听说静璇仙子性子最是清冷，最厌烦攀附之辈…上次有个小家族子弟想献宝求个记名弟子的名额，直接被剑气扫出门外，躺了半年…”
有用的信息不断汇入林凡脑中。静璇仙子，外门执事，性格清冷，采购特定物资，停留时间短，且对攀附者极为反感。
情况很不乐观。他既无宝物可献，也无跟脚可依，更无机会接近。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机缘从眼前溜走？
林凡眉头紧锁，慢慢品着寡淡的茶水，脑中飞速思考着所有可能性。
硬攀关系不行。
献宝的路子也基本堵死。
那么…能否从她们采购的物资上想办法？
星辰砂、地心火莲籽、养魂木…这些都是极其珍稀之物，别说拥有，他见都没见过。黑风涧是黑风岭着名的绝地之一，据说有去无回，根本不是他现在能觊觎的。
等等…
林凡忽然想起系统空间里那件得自古修洞府奖励的——“残缺的阵盘（未知）”。
此物能被系统作为探索洞府的奖励，或许有些不凡？虽然【信息洞察】也看不出所以然，但万一…这东西和截教有点渊源？或者其材质特殊，能被看中？
这个念头很渺茫，近乎侥幸，但似乎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与之产生交集的途径。
当然，贸然拿出去风险极大。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若是宝物，可能被强取豪夺甚至灭口；若是废物，则可能触怒对方。
必须要有足够的准备和退路。
他又在茶馆坐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关于碧游宫仙使的讨论渐渐平息，转为其他话题，才起身离开。
回到听竹小苑附近时，他格外小心，神识提前扫过，确认那两名青霞观弟子不在附近，这才快速回到自己房间。
关上门，设下最简单的警戒禁制（得自玉简记载），林凡取出那块“残缺的阵盘”。
阵盘巴掌大小，非金非木，触手冰凉，表面刻满了复杂无比、残缺不全的符文，许多地方还有焦黑的痕迹，似乎经历过巨大的破坏。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块废料。
【信息洞察：残缺的阵盘（未知）。材质无法解析，符文结构极度复杂且残缺，蕴含微弱的空间波动及未知能量残留。价值：未知。（提示：或许高阶修士能辨认其来历？）】
系统给出的信息依旧模糊。
林凡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机遇总是与风险并存。这块阵盘留在他手上目前毫无用处，不如赌一把！赌截教门人见识广博，或许能认出此物；赌对方身为圣人门下，至少明面上会讲些规矩，不至于直接杀人夺宝。
当然，如何献上，何时献上，都需要精心谋划。
他正思索间，隔壁房门响动，那两名青霞观弟子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和抱怨。
“…妈的，白蹲一天，屁都没发现！”
“师兄，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根本没进城？或者已经死在哪个角落了？”
“谁知道呢！再守两天，没结果就回去禀报！这破任务真晦气！”
林凡听着他们的抱怨，心中冷笑，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或许…这两个苍蝇，也能在接触仙使的计划中，发挥一点“作用”？
一个初步的、大胆而冒险的计划框架，开始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他需要制造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合理”且“安全”地接触到静璇仙子，并献上阵盘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或许就着落在这两个青霞观弟子，以及河尾邑明面下的暗流之上。
夜色渐浓，林凡盘膝坐在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冰冷的残缺阵盘，眼神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仙缘已现，但通往仙缘的路，却需用刀锋与谋略来开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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