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表铺里，李小明正用紫外线灯照射赵卫国的手臂。
老人皮肤上的青黑色纹路在光线下显出荧光，组成复杂的电路图，节点处恰好对应着科技园的监控位置。
“这些纹路在传递信息。”
他往赵卫国静脉里注射了少量银杏提取液，纹路立刻剧烈收缩，
“铁牛哥说得对，竹节菌在构建网络，而赵大爷成了活体信号塔。”
王翠花突然指着墙上的社区地图，赵卫国床头柜的竹制台灯投射在地图上的光影，恰好组成个五角星，顶点落在碧水湾小区的广场舞广场。
“小明你看！那不是大芬姐她们跳舞的地方吗？”
李小明突然想起昨晚小陈传来的消息。
“高明计划在广场舞大赛期间，通过音箱释放高浓度菌液。”
他抓起对讲机想通知诸葛铁牛，却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夹杂着金属断裂的脆响。
竹林深处，诸葛铁牛靠在棵千年老竹后喘着气。
刚才那颗竹节手雷在三米外爆炸，密集的竹刺扎穿了左臂的防化服，墨绿色的汁液顺着伤口往里渗。
他咬着牙拔出刺，伤口处立刻泛起青黑，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
“和谐契约” 卡在胸前发烫，金红色的光芒顺着血管游走，逼退了部分菌液。
他摸出最后枚烟雾弹，拉环时突然发现，弹体表面的防滑纹里，卡着片干枯的银杏叶
—— 是赵胜男常用的那种书签。
烟雾弥漫时，诸葛铁牛听见黑衣人发出惨叫。
透过烟雾缝隙，他看见那些疯长的竹枝正在收缩，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一团，断裂处涌出的汁液在地上拼出 “701” 的字样。
当烟雾散去，竹林恢复了寂静，只有风穿过竹节的呜咽声。
诸葛铁牛捡起片掉落的竹叶，叶面上的露珠里，映出地下三层控制室的画面：
王博士倒在血泊中，高明正将一管蓝色试剂注入巨大的培养舱，里面浸泡的竹节突然睁开无数只眼睛。
他突然明白，那些竹根下的暗流，从来都不是自然现象。
这整片竹林，都是 701 实验室的活体延伸，而他们所有人，都成了高明培养皿里的实验品。
修表铺的挂钟敲响十二下时，李小明终于破译了赵卫国皮肤上的纹路。
那是组摩尔斯电码，翻译过来是：“熵增之主是选择。”
他猛地抬头，看见窗外的竹篱笆上，片新叶正在展开，叶脉组成了赵胜男的警号 ——0713。
诸葛铁牛拖着受伤的左臂回到修表铺时，正撞见李小明将破译结果输入电脑。
屏幕上弹出的三维模型里，科技园的每棵竹子都在发光，根须在地下织成的网络，赫然是个巨大的八卦阵，阵眼就在 b7 仓库。
“铁牛哥，我们得去仓库。”
李小明往他伤口上撒着银杏粉末，绿色的烟雾升起时，伤口处传来烤肉般的滋滋声，
“赵队的笔记说，701 实验室的最后一批菌液样本，就藏在空心竹的种子里。”
王翠花突然推门进来，怀里的富贵对着诸葛铁牛狂吠，狗爪指着他左臂的伤口。
“这是…… 这是‘雪狮子’当年的症状！”
她脸色煞白，“司马钢蛋的实验室里，那些被注射菌液的狗，伤口就是这样变黑的！”
诸葛铁牛低头看着伤口处蔓延的青黑，突然想起司马钢蛋说过的话：
“竹节菌能模拟任何生物的基因序列。”
他猛地攥紧拳头，金红色的光芒再次爆发，“它在模仿旺财的变异！”
这时，修表铺的收音机突然自动打开，播放着天气预报：
“今晚到明天，全市有强对流天气，伴有雷电……”
李小明突然抓起赵胜男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的 “守节” 二字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雷电！”
两人同时喊道。
竹节菌最怕的就是高频电流，这是赵胜男在笔记里反复强调的。
诸葛铁牛从防水袋里倒出菌液样本，李小明立刻往里面滴了滴导电液。
在显微镜下，那些游动的孢子遇到导电液后，纷纷炸裂成细小的火花。
“可行！”
他兴奋地拍着桌子，修表工具震得叮当响，“我们可以用广场舞音箱改装成高压电发射器！”
王翠花突然想起什么，从蓝布衫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赵卫国昨晚偷偷塞给她的东西
—— 半块竹制令牌，上面刻着 “701”。
“卫国说，这是当年赵胜男给他的，能打开 b7 仓库的暗门。”
窗外的竹林突然剧烈摇晃，竹枝碰撞的声音像无数人在磨牙。
诸葛铁牛看向科技园的方向，行政楼顶的避雷针正在闪着蓝光，一场雷雨即将来临。
“该去会会那些竹根下的东西了。”
他将令牌别在腰间，抓起改装过的声波枪
—— 这是用广场舞音箱的分频器做的，枪口缠着圈红绳，与赵胜男的头发同色。
李小明往背包里塞着银杏提取液和导电液，突然发现修表铺的挂钟停了，指针永远指在三点十七分 —— 那是赵胜男牺牲的时间。
他摸出怀表打开，表芯里的发条上，缠着根极细的竹纤维，末端系着个微型 U 盘。
“铁牛哥，你看这个。”
他将 U 盘插入电脑，屏幕上立刻跳出段视频：
赵胜男在 701 实验室里，将一管金色液体注入空心竹。
“这是和谐能量的原始样本！她说能中和任何菌液！”
雷雨声越来越近，修表铺的玻璃窗上，雨水划出的痕迹像无数条绿色的蛇。
诸葛铁牛看着视频里赵胜男的笑脸，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递给他的那杯银杏茶，味道和现在空气中的雨腥味一模一样。
“出发。”
他拉开门，雨水立刻灌了进来，打湿了门口的竹制脚垫，上面绣着的 “平安” 二字正在慢慢变绿。
b7 仓库的铁门在雷雨中发出锈涩的吱呀声。
诸葛铁牛用令牌打开暗门时，一股浓烈的杏仁味扑面而来，混杂着雨水的潮气，像打翻了的中药铺。
仓库里的货架上，摆满了贴着标签的玻璃罐，每个罐子都泡着段竹节，标签上的名字大多已经模糊，只有最上面那排清晰可见：
赵胜男、诸葛铁牛、李小明……
“欢迎光临。”
高明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他坐在个巨大的竹制王座上，周围的培养舱里，漂浮着无数个缩小版的自己，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李小明突然指向高明的脚边，那里的地面正在隆起，墨绿色的根须像喷泉般涌出，组成只巨大的手，朝着诸葛铁牛抓来。
“小心！”
他将导电液泼过去，根须立刻缩回地面，留下冒着白烟的焦痕。
诸葛铁牛举起声波枪，对准高明的王座扣动扳机。
金色的声波束击中竹制扶手，扶手立刻爆出蓝白色的电弧，培养舱里的 “小高明” 纷纷炸裂，墨绿色的液体溅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没用的。”
高明站起身，颈间的竹节挂坠突然裂开，里面流出金色的液体，
“我已经和竹节菌共生了，你们的和谐能量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养料。”
仓库顶部的避雷针突然被雷电击中，电流顺着金属管道传导下来，在地面上划出道金色的轨迹。
诸葛铁牛突然将声波枪扔向轨迹，枪身瞬间被电弧包裹，他抓起赵胜男的令牌，朝着高明掷过去。
令牌穿过电弧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化作道金色的长矛，刺穿了高明的胸膛。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胸前的竹节挂坠彻底碎裂，金色的液体与墨绿色的菌液在伤口处剧烈反应，像沸腾的岩浆。
“不可能……”
高明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作无数片竹叶，被雷雨卷出仓库。
“熵增是宇宙的归宿……”
诸葛铁牛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捡起地上片残留的竹叶，叶面上的露珠里，映出赵胜男的笑脸。
他突然明白，所谓的熵增之主，从来都不是某个具体的存在，而是每个选择沉沦或抗争的瞬间。
李小明打开最后一个培养舱，里面没有竹节，只有个竹制的盒子。
打开后，里面是三枚种子，在雷雨中发出金色的光芒。
“这是…… 空心竹的种子！”
他激动地捧起来。
“赵队成功了，她用和谐能量培育出了能抵抗菌液的种子！”
雷雨停了，第一缕阳光透过仓库的破窗照进来，落在种子上。
诸葛铁牛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广场舞的音乐，是《最炫民族风》，李大芬的嗓门在晨雾中格外清晰。
“姐妹们，新的舞步学会了吗？这招叫‘竹节拔节’！”
他走出仓库，看见碧水湾小区的方向，一片新的竹林正在破土而出，金色的竹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王翠花抱着赵卫国站在竹林边缘，老人皮肤上的纹路已经消失，正对着新生的竹笋微笑。
李小明将种子埋进土里，浇上带有和谐能量的雨水。
种子立刻发芽，长成棵挺拔的空心竹，竹节上的纹路组成了三个字：
“守节者”。
诸葛铁牛摸了摸胸前的 “和谐契约” 卡，卡片上的金红色光芒与新竹的金光交相辉映。
他知道，竹根下的暗流从未真正消失，但只要还有人坚守 “守节” 二字，这片土地就永远不会被污染。
修表铺的挂钟重新开始走动时，李小明正在调试新做的竹笛。
笛声响起，窗外的新竹纷纷摇曳，竹叶的摩擦声组成了《茉莉花》的旋律。
诸葛铁牛看着竹笛上 “0713” 的刻痕，突然想起赵胜男说过的话：
“最好的武器，从来都不是暴力，是能穿透黑暗的声音。”
仓库的废墟上，那棵 “守节者” 竹已经长得参天，竹荫覆盖的地方，墨绿色的菌液正在慢慢消退，露出下面肥沃的黑土。
王翠花说，明年春天要在这里种满向日葵，因为赵胜男最喜欢这种花。
诸葛铁牛坐在竹荫下，看着孩子们在新竹林里追逐打闹，李大芬带着广场舞队在练习新舞步，竹笛声和音乐声在晨风中交织，像一首永远不会结束的歌。
他知道，只要这歌声还在，竹根下的暗流就永远无法翻涌成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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