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所有人都在尖叫，都在嘶吼，都在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在这片混乱之中，极少数修为达到化神境以上的强者，却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们感受到，自己体内沉寂已久的本源血脉，竟开始轻微地跳动，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力量，正在试图挣脱束缚，破茧而出。
青岚山，残破的石柱旁。
梦璃脸色苍白地倚靠着，原本精致的脸庞上，此刻布满了疲惫和痛苦。
自断图腾契约，对她的伤害极大，不仅修为倒退，就连身体也变得无比虚弱。
但她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她看着林昭，一步步走向那道虚空裂隙，走向那未知的危险，心中充满了担忧。
“你打算一个人去面对原器？”她忍不住喊道，声音有些嘶哑，“没有图腾护体，你会被天道直接抹杀的！”
林昭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血迹，却也带着一丝决绝的笑意。
“我不需要护体。”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要让他们看看，一个‘无名之人’，也能踏碎神座。”
说完，他不再停留，毅然决然地走向了那道虚空裂隙。
梦璃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她想阻止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她知道，林昭已经下定了决心，没有人能够改变他。
林昭行至星轨边缘，周围是无尽的黑暗和虚空乱流。
他能感受到，这片空间充满了混乱和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撕成碎片。
突然，他感到心口传来一阵剧痛。
冥戒虽然在燃烧，但戒背上封存的玄冥符印，竟自行激活，一道道断续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了，看到了初代九祖的过往。
初代九祖并非自愿献祭，而是被天道以“万灵福祉”为名诱骗立誓。
他们被告知，只要献出自己的一切，就能换来九域的繁荣和安宁。
然而，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一旦立下誓言，他们的命运就被彻底掌控，成为了天道手中的傀儡。
只要稍有违背，神魂便会永世不得超生。
唯独第一祖林渊，在最后时刻意识到了这个骗局。
他试图斩断图腾链条，挣脱天道的束缚，却被其余八祖误认为叛徒，联手镇压于原器之内。
“我们……错了……”
冥祖的残魂浮现，声音沙哑而虚弱，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真正的先驱，早在九百年前，就被我们亲手埋葬……”
林昭沉默不语，他能感受到冥祖的悲哀和绝望。
他知道，初代九祖的悲剧，是整个九域的悲剧，也是他们这些后人的悲剧。
小雷突然展翅冲天，它那双原本充满灵气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
它拼命地扇动着翅膀，试图以仅存的一丝破界之力，锁定原器的坐标。
但它的身躯，却开始寸寸龟裂，一道道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它的羽毛，如同凋零的花瓣般坠落。
林昭心头一痛
他伸出手，接住了小雷颤抖的身体，将一滴心头血喂入它的喙中。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感激和怜惜。
小雷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似乎在回应他的安慰。
随后，它忽然张口，喷出一团混杂着雷光与命运丝线的火种——那是它耗尽天赋，凝聚而成的“因果锚点”，可以短暂稳定通往原器的路径。
林昭没有犹豫，将火种纳入眉心。
刹那间，他的双瞳道枢疯狂旋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看清了，看清了那条隐藏在时空褶皱中的血路。
那是一条由骸骨铺就的道路，每一具骸骨，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诉说着曾经的辉煌和不甘。
那是历代“第九人”的遗骸。
他们都曾怀揣着希望，试图改变命运，但最终，都成为了天道的祭品，永远地留在了这条血路上。
梦璃默默地走到一旁，从地上捡起一支断裂的玉簪。
她将玉簪插入地面，划下一道禁制结界，为自己争取片刻清醒。
“若我能活着回来……”她顿了顿，终究没有说完。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回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见到林昭。
她只是将一枚蕴含着执念的晶石，抛向林昭。
“替我问一句——为什么非要选‘牺牲’这条路？”
林昭接过晶石，感受到其中压抑千年的挣扎与不甘。
他郑重地将晶石收入怀中。
“我会替你说完剩下的台词。”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以及识海中那条血路的指引。
“等着，老天爷，我这就来掀你的桌子。”
他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冥戒，感受着火焰灼烧的温度。
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无尽的危险和挑战。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不是什么天选之子，也不是什么命运的继承者。
他只是一个想要讨回公道的……林昭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是宇宙尘埃那股子奇异的腥甜。
他娘的，有点上头。
既来之，则安之！
他纵身一跃！
身形如同一颗流星，义无反顾地扎进了那道深不见底的虚空裂隙。
身后，守护了无数岁月的九戒源殿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坍塌。
碎石翻滚，化作漫天星尘，宛如一场盛大而悲壮的葬礼，送别一个旧时代的终结。
眼前，再无半点光明。
混沌之渊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贪婪地吞噬着一切。
无尽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将他包裹，窒息感扑面而来。
就在林昭感觉自己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意识也开始模糊之际，手中那枚燃烧的冥戒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
那是玄冥符印裂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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