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流裹着浓重的海腥与铁锈味，瞬间将凌曜和叶燃吞没。落水的刹那，叶燃凭着本能深吸一口气，同时像铁钳般攥住凌曜的手腕——他清楚记得，凌曜根本不会游泳。
浑浊的水里能见度不足半米，只有前方隐约透出一点昏暗的轮廓，像是条布满湿滑苔藓的巨型管道。水流的推力如同失控的洪流，像甩破布似的将两人往管道深处拽。窒息感顺着鼻腔往肺里钻，凌曜本能地挣扎，冰冷的恐惧比刺骨的水温更快，让他的四肢渐渐发僵。
就在他意识快要模糊时，手腕突然传来一股巨力，叶燃猛地将他向上一拽！
“噗哈——！”
两人的头同时冲出水面，带着水花大口喘气。他们像是被冲进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抬头是破碎的玻璃穹顶，惨淡的月光透过裂痕洒下来，勉强勾勒出“水族馆中央展示池”的轮廓：昔日供游客观赏的环形走廊半淹在水里，断裂的钢筋、翻倒的海豚雕塑从水面探出，像极了海底怪物的骸骨。
“咳咳……咳！”凌曜扶着叶燃的胳膊剧烈咳嗽，冰冷的海水顺着发梢往下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潮湿的咸腥味。
“撑住！”叶燃一手环住他的腰帮他保持平衡，另一只手在水里划动，目光像鹰隼般扫过四周，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带着回音，“先到平台上去！”
凌曜抹掉脸上的水，强迫自己冷静——导览图的画面瞬间在脑海里清晰浮现：中央展示池东侧有一处高出水面的观赏平台，旁边还连着控制台。他刚要开口，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水面下，一道巨大的黑影正缓缓游过，带起一圈圈不祥的波纹。
“小心水下……”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像指甲刮擦玻璃的嘶鸣声，突然从他们来时的管道口响起！
两人猛地回头，只见那三只变异救生员怪物竟也追了进来！它们趴在水面上，细长的四肢像船桨般快速划动，猩红的复眼在昏暗里亮得刺眼，直直锁定了他们，满是纯粹的杀戮欲。
“阴魂不散的东西！”叶燃低骂一声，猛地将凌曜往最近的平台上推，“上去！”
凌曜借着推力爬上岸，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牙齿打颤，可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他的目光扫过扑来的怪物、浑浊的池水，最后死死盯住东侧平台旁的控制台——那里挂着个锈迹斑斑的电闸箱，几根裸露的电缆垂在浅水区的水面上。
“叶燃！弱点是复眼！把它们引到东侧浅水区！那里有电缆！”凌曜朝着水里大喊，声音因急促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叶燃压根没犹豫。他反手抽出别在腰后的沉重水管，非但没退，反而朝着最先扑来的怪物迎了上去。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扎进水里，避开怪物挥来的利爪，同时攥紧水管，借着水流的助力狠狠向上一捅！
“噗嗤！”
沉闷的声响里，伴着一声尖锐的哀嚎。绿色的粘稠液体从水下冒了上来，叶燃的水管精准捅穿了那只怪物的复眼！
受伤的怪物在水里疯狂扭动，叶燃趁机一脚蹬在它的背上，借力向后滑出几米，同时朝着东侧浅水区退去，还不忘回头挑衅：“来啊！就这点本事？丑八怪！”
剩下两只怪物被彻底激怒，一左一右朝着叶燃包抄过来。浅水区的水流阻力更大，叶燃行动受限，只能勉强用水管格挡。一只怪物的尖锐肢节擦过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渗了出来，在水里晕开淡淡的红。
眼看另一只怪物的利爪就要抓上他的肩膀——
“叶燃！低头！”凌曜的声音突然响起。
叶燃想都没想，猛地矮身扎进水里。
几乎是同一秒，站在控制台上的凌曜，用尽全身力气拉下了那个锈迹斑斑的电闸！
“噼里啪啦——！”
刺眼的蓝色电光瞬间在浅水区炸开，水面上腾起一片白雾。两只扑来的怪物正好撞进电网里，身体剧烈抽搐着，发出“滋滋”的焦糊声，猩红的复眼接连爆开，最后像断了线的木偶，瘫软在水面上，渐渐不再动弹。
叶燃从稍远的水里冒出头，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漂浮的怪物尸体，大口喘着气，后背全是冷汗。
战斗暂时结束了。
水族馆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波轻轻拍打池壁的声音，还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凌曜从控制台上跳下来，踉跄着跑到水边，目光急切地在水面上搜寻：“叶燃！你怎么样？伤在哪了？”
“没事！小伤！”叶燃挥了挥手，划着水朝岸边游来，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没影响动作。
凌曜松了口气，刚要伸手去拉他——
“轰隆！”
剧烈的震动突然从脚下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池子里的水掀起半米高的浪，岸边的碎石簌簌往下掉。两人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地。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那是水族馆最大的一面亚克力巨墙，原本用来展示深海景观，此刻墙面正爬满蛛网般的裂痕，黑色的裂痕像闪电般蔓延，转眼间布满了整面墙。
“小心！”凌曜刚喊出声，就见巨墙的裂痕处，突然破开一个大洞！
一只覆盖着厚重黑鳞、还嵌着寄生贝类的巨大利爪，猛地从洞里探了出来！仅仅是一根指甲，就比叶燃整个人还要粗壮，尖端泛着冰冷的寒光，一爪子下去，就将旁边的金属护栏砸得稀烂。
一股源自远古的、冰冷彻骨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水族馆。凌曜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冻住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低沉的咆哮声透过巨墙传来，像海底地震般震得人五脏六腑发颤，池子里的水都跟着共振起来。
叶燃僵在水里，凌曜站在岸边，两人的瞳孔同时急剧收缩，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他们望着那只破墙而出的巨爪，还有巨墙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堵墙后面，究竟关着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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