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吾战胜手冢国光带来的狂喜与希望,如同昙花一现,迅速被残酷的现实击碎。随后的比赛,冰帝未能延续胜势。尽管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在双打一中拼尽全力,尽管桦地崇弘在单打二中以绝对力量碾压了对手,但最终,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战,冰帝还是败了。
当裁判宣布青春学园以总比分3:2获胜,晋级全国大赛决赛时,整个冰帝阵营陷入了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刚才还响彻云霄的加油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寂静,以及随后隐隐传来的、青学那边的欢呼声。那欢呼声像针一样,刺穿着每一个冰帝成员的心。
向日岳人直接瘫坐在地上,把脸埋在了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宍户亮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长椅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低下头,紧咬着牙关。凤长太郎眼圈泛红,努力忍着泪水。日吉若脸色铁青,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连一向冷静的忍足侑士,也摘下了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迹部景吾站在最前面,背对着所有人。他的背影挺得笔直,依旧带着王者的骄傲,但那份骄傲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和孤独。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他为了胜利赌上了一切,甚至不惜背负争议,却依然没能带领队伍走向最终的舞台。这份挫败感,比任何失败都更加沉重。
在这片被巨大失落笼罩的寂静中,池田美惠的心也沉沉地坠了下去。她看着眼前这些平日里骄傲自信的少年们,此刻被失败的阴影笼罩,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心疼。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总是沉默的身影上——桦地崇弘。
桦地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表现出明显的崩溃或激动。他依旧站得笔直,如同往常一样。但美惠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他的头比平时垂得更低一些,那双总是清澈平静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失去了焦点。他紧抿着嘴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那是一种将巨大情绪死死压抑在内心的表现。他放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他没有流泪,没有怒吼,但这种死寂的沉默,却比任何宣泄都更让人感到窒息。他输了比赛,更让他痛苦的是,他未能为迹部、为冰帝守住最后的胜利,未能回报那份沉重的期望。
美惠没有立刻上前。她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这种刻骨铭心的失败,需要时间去消化和承受。
她只是默默地、远远地跟着冰帝的队伍,看着他们沉默地收拾器材,沉默地离开赛场,沉默地坐上返回学校的大巴车。
车上的气氛压抑得可怕。没有人说话,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窗外倒退的风景。迹部始终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其他队员或低头假寐,或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美惠坐在靠后的位置,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前排那个高大的背影。她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的、绝望的气息。
大巴车终于停在了冰帝学园门口。队员们默默地依次下车,各自散去,背影萧索。迹部第一个下车,头也不回地走向教学楼,似乎想独自待着。桦地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像一尊失去灵魂的守护神。
美惠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她没有打扰迹部,只是默默地跟在桦地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
桦地没有回教室,也没有去网球部,而是走到了平时训练场后面那片僻静的小树林。他走到一棵大树下,背靠着树干,缓缓地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了巨大的手掌里。
他终于卸下了那层沉默的硬壳,流露出了最真实的痛苦。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比哭声更令人心碎。
美惠停住了脚步,站在不远处的树影里,没有上前。她知道,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陪伴,是知道有人理解他的痛苦,并且愿意陪他一起承受这份沉默。
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色,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一个在明处,承受着失败的重量;一个在暗处,用沉默的陪伴分担着那份沉重。
时间一点点流逝。树林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桦地肩膀的颤抖渐渐平息了。他依旧埋着头,但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些。
美惠这才轻轻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她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和他一样,背靠着粗糙的树干。
她递过去一瓶水,还有一块她一直带在身上的、最简单的燕麦能量棒。
桦地没有抬头,但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靠近和递过来的东西。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地伸出手,接过了水和能量棒。他没有吃,只是紧紧地握在手里。
两人就这样并排坐着,一言不发。失败的阴影依旧笼罩,但在这片寂静的树林里,在夕阳的余晖中,一种无声的慰藉在悄然流淌。
他不需要她说“没关系”,她也不需要他表达感谢。此刻的陪伴,胜过千言万语。
败北后的沉默,因为有了另一份沉默的陪伴,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至少,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而她也用行动告诉他,无论胜利还是失败,她都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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