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继者……你下棋的能力有待提高。”白厄指尖拂过棋盘，被震碎的白子骤然化作青竹，在石桌上重新抽枝展叶。
凯文揉乱额前翘起的白发，目光扫过棋盘上呈合围之势的黑子，后颈还残留着不知名的眩晕感……
“所以你说的特训就是这个？”凯文的指尖敲了敲石桌，茶盏里的龙井泛起涟漪，倒映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意识海里没有昼夜，但现实世界的生物钟仍在作祟，他能感觉到肉身正被深雪强行灌下第三瓶提神营养液。
…………
竹林外的雾霭忽然被剑气劈开，灰发女子踏着碎竹片缓步而来。她道袍上的云纹绣线泛着微光，袖中垂下的铜铃未响自鸣，惊起几只停在棋盘上的荧光蝌蚪。
凯文起身时带翻了石凳，后腰还隐隐作痛——前日琪安娜非要教他“意识体无防护极限蹦极”留下的后遗症。
白厄垂手而立，竹制茶炉自动开始煮水。女子目光扫过棋盘，袖口铜铃突然发出清越共鸣，那些被震碎的竹制白子竟重新拼合成展翅白鹤的形状：
“后继者，任何事务急而难成，躁而不精。”
“前辈…你是？”他的声音里混着疑惑与警惕，灰发女子抬手轻挥，棋子自动归位，棋盘中央浮现出用剑气刻就的“太虚”二字，笔锋间流淌着量子流般的微光。
“你叫我赤鸢便可。你在意识海的这些时间……由我来教导你。”灰发女子的声音如青竹拂过溪水，道袍上的云纹随呼吸轻颤。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准备好了！”话音未落，凯文灵魂体的发丝突然泛起微光，那是战斗意识启动的征兆。白厄在旁轻叩石桌，茶盏里的龙井突然凝成冰晶：“后继者，你看这茶汤——”
冰晶骤然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水蝶振翅欲飞，“心若结冰，如何容万物？”
赤鸢摇头，铜铃未响却震得竹林沙沙作响：“不，你还没有。你的‘心’出了问题……再怎么炼，也难以成玉。”她抬手轻挥，凯文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深雪在监测仪前咬笔帽的模样、妮娜往他口袋里塞润喉糖时的嘟囔、任老摔书时震落的灰尘——全是他刻意忽略的“无关细节”。
凯文轻叹一声，灵魂体的肩膀微微下垂：“我……出问题了？我……”
白厄指尖拂过棋盘，棋子们自动排成北斗阵型：“我早已告诉你，意识空间的时间流速随我们而定，可你还是急着完成……”
“我只是……”凯文顿住，目光落在赤鸢道袍上绣的五德纹，“长空市随时可能爆发第三次大崩坏，我只是……想能节省一点是一点。”
赤鸢忽然轻笑，袖口铜铃齐鸣，震得竹林上方的雾霭如帘幕般掀开。
“这样吧”
赤鸢转身时，云纹道袍掀起细碎金光，“我不用武器，不用崩坏能，你用尽手段让我受伤。你想学什么，我教你什么。”
“一言为定！”凯文的灵魂体瞬间燃起黑色微光从中延升出一把黑色长剑，那是“龙渊”的意识投影。
白厄退至竹林边缘，竹制茶炉自动煮起新的雨前龙井——茶叶是赤鸢刚从第三峰新摘的，带着晨露与泥土的气息。
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古旧小亭的飞檐突然泛起微光，如流沙般消散，露出满地苍青色石块，缝隙间还凝着未干的露水。
凯文握紧龙渊剑柄，指节因用力泛白，后退时靴底碾碎几片枯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赤鸢负手立在几十步外，月白广袖垂落如静水，发间竹簪泛着温润光泽，连衣摆都未有一丝颤动。她抬眼时，瞳孔深处似有星芒流转，却又在刹那间隐没于清潭般的眸光里。
“得罪了。”凯文低喝一声，身影如离弦之箭飚射而出。龙渊剑撕裂空气，在身后拖出半透明的剑芒，百米距离瞬间即至。
剑尖即将触及赤鸢眉心时，她忽然轻笑一声，小指如蝶翼轻颤，点在剑身七寸处。
\"当——\"金石相击之声震得凯文耳膜发麻，剑势竟如撞在万斤巨石上般偏斜，剑锋擦着赤鸢鬓角掠过，削断几缕墨发。
那些发丝竟悬停在空中，缓缓旋转变为金色竹叶，簌簌落在青石板上。
凯文瞳孔骤缩，手腕翻转间剑势已变，横斩、斜刺、竖劈，剑影如暴雨连珠。
赤鸢却似在风中摇曳的修竹，身体微侧避过咽喉要害，足尖轻点后退半步，让剑尖擦着额角掠过。
每当剑势将至，她总能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微微晃动，仿佛与凯文的招式早有默契，又似根本不在同一时空。
第五剑刺向心口时，凯文忽然察觉对方周身气机陡变，如深渊般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不及收势，只见赤鸢掌心亮起淡淡金光，轻轻按在剑身上。
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剑身涌来，凯文闷哼一声，连退七步，靴底在石面上犁出深痕，龙渊剑几乎脱手飞出。
龙渊剑在掌心震颤，凯文不退反进，赤鸢袖中飞出三片竹叶，擦着他耳际钉入身后巨石，激起轰然爆响。碎石纷飞中，凯文借势突刺，剑尖直指赤鸢丹田。
赤鸢指尖轻弹，一片竹叶迎上剑尖，却在相触瞬间裂成万千光点，如萤火虫般裹住剑身。
凯文只觉手腕一沉，龙渊竟似坠入泥潭，速度骤减。
赤鸢趁势欺身近前，指尖点向他肩井穴，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凯文突然弃剑松手，青石板下猛地窜出黑晶组成的藤蔓，缠向赤鸢脚踝。
赤鸢轻笑，足尖点地腾空，黑晶擦着锦靴尖掠过，在半空扭结成龙形虚影。凯文抓住机会翻身跃起，空手成爪抓向她面门，指缝间却渗出淡淡金光。
赤鸢眼中闪过赞许，不避不让，掌心迎上他利爪。
轰然巨响中，气浪掀飞满地碎石。凯文被震得倒飞三丈，后背撞上断壁才勉强稳住身形，却见赤鸢立于尘埃中，衣摆翻飞如白鹤展翅，掌心托着龙渊剑。
“你始终带着杀招。”赤鸢开口时，声音如晨露滴竹，清润中带着穿透力……
“但杀意太盛，便看不清风的轨迹。”她抬手拂袖，凯文方才惊觉，不知何时自己居然是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去与他人战斗，甚至于执着的杀死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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