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禁足令尚未解除，但门庭间的低气压却因谢景宸那出人意料的操作消散了大半。殷啸天虽然依旧憋闷，但至少不再整天黑着脸砸东西，偶尔对着那几大箱“赔罪礼”发愣时，嘴角甚至会抽搐一下，不知是该骂还是该笑。
揽月阁内，殷芊芊却并未放松。危机暂缓，但根源未除。皇帝那里的印象分刷回来一些，但白若薇和萧景珩绝非易与之辈，绝不会善罢甘休。被动接招绝非长久之计。
【叮！新阶段任务发布：‘掌控喉舌’！】
【任务要求：创办一份民间流通的刊物，初步建立信息传播渠道，为后续‘搅局’事业奠定舆论基础。】
【任务奖励：积分+500，‘初级舆论导向’被动技能，印刷工坊优惠券（五折）x1。】
【失败惩罚：获得‘哑巴’debuff（三天内无法有效传播任何信息）。】
民间刊物？殷芊芊微微一怔。这系统任务真是越来越刁钻了。是要她学那些朝廷邸报，还是文人墨客的诗集？这如何能成为“搅局”的利器？
她正沉思间，脑中那“心有灵犀”的buff又波动起来，传来一阵极其兴奋、充满搞事冲动的意念，还夹杂着几个模糊的词语碎片——“茶馆”、“说书”、“ gossip ”、“好玩”……
是谢景宸？他也收到类似任务了？而且似乎……已经有了点子？
殷芊芊立刻让玉漱设法递消息出去，约谢景宸老地方见——这次必须好好谋划。
是夜，清源茶楼天字三号雅间。
谢景宸几乎是踩着点溜进来的，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得意，一屁股坐下就自己倒了杯冷茶灌下去，眼睛亮得惊人：“喂，殷芊芊，那破系统的任务你收到了吧？民间刊物！我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
“哦？说说看。”殷芊芊挑眉，看他能放出什么好屁。
“咱们不办那些酸溜溜的诗刊，也没本事搞朝廷邸报。”谢景宸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语气却异常亢奋，“咱们办个……‘京城八卦周刊’！”
“八卦……周刊？”殷芊芊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组合。
“对！”谢景宸用力一拍大腿，“就跟茶馆说书似的，专门登那些高门大户里的趣闻轶事！谁家纳了小妾，谁家公子斗鸡输了裤子，哪家酒楼出了新菜式，哪个戏班子来了新角儿……当然！”他嘿嘿一笑，露出狐狸般的狡黠，“最重要的，是时不时‘不经意’地掺点咱们想让人知道的‘料’进去！比如……某位殿下其实更爱吃什么，某位才女其实私下喜欢什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所有人都爱看，都争着传！这不就成了咱们的喉舌了吗？”
殷芊芊听得眸光渐亮。妙啊！这法子简直是天生为“搅屎棍”打造的！隐蔽、广泛、又能夹带私货！比起散播单一谣言，这种持续性的、包罗万象的八卦刊物，更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人心！
“主意不错。”她压下心头的赞许，保持冷静，“但由你我出面主办，目标太大。”
“当然不能咱们自己出面！”谢景宸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得找个台面上的人。我想好了，就找那些科举失意、生活潦倒、但又满腹文采、还憋着一肚子酸气的落魄书生！这些人，给点钱，就能写出花来，而且对高门大户既向往又嫉妒，扒起粪来肯定卖力！”
“人选呢？”殷芊芊觉得此计可行。
“东城榆树巷有个‘墨香书斋’，快开不下去了，老板是个老秀才，姓周，人挺老实，但迂腐，正好拿来做幌子。写文章的人，我来找！京城哪家书院被赶出来的刺头，哪个茶楼里怀才不遇的穷酸，我门儿清！”谢景宸拍着胸脯，显然对此道极为熟稔。
“资金、场地、印刷？”殷芊芊追问细节。
“前期我出！”谢景宸大手一挥，显得极其“豪迈”，“就当投资了！赚了钱再说分红！印刷作坊我也知道几家，给钱就干活，不问出处。至于内容……”他看向殷芊芊，嘿嘿一笑，“你得把把关，哪些料能放，哪些料得藏着，怎么写得既有趣又不留把柄，你比我强。”
【叮！搭档合作达成共识，‘周刊创想’计划启动。奖励积分+100。当前积分：620。】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可以。”殷芊芊点头，“但需约法三章。一，绝不可泄露你我身份。二，所有刊印内容，需经我最终审核。三，一旦出事，立刻切断联系，保全自身。”
“成交！”谢景宸爽快答应，随即又搓着手，一脸期待，“那咱们这周刊，起个啥名好？《京城秘闻》？《贵族轶事》？还是直接点，《八卦周报》？”
殷芊芊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的光芒：“不如叫《京城轶闻录》？看似雅致，实则包罗万象，可雅可俗。”
“《京城轶闻录》？好！就这个了！听着就有点东西！”谢景宸抚掌笑道，“那我这就去物色主笔和那些穷酸写手！”
“谨慎些。”殷芊芊叮嘱。
“放心！干这个，我是专业的！”谢景宸得意洋洋，仿佛找到了人生新方向，一阵风似的又溜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谢景宸充分发挥了他作为京城头号纨绔的地头蛇优势。他出入于各大茶楼酒肆、破落书院甚至赌坊后巷，精准地找到了几个目标人物。
有曾经因写艳情诗被书院开除的狂生，有屡试不第靠给戏班子写剧本为生的老童生，还有一肚子牢骚无处发泄的破落户秀才。谢景宸没直接露面，而是通过中间人（他那个机灵的小厮），以“神秘富商”的名义，许以重金，要求他们写一些“有趣”、“猎奇”的京城贵圈轶事，要求文笔生动，细节逼真，最好能让人看了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写这种八卦消息，既能赚钱又能发泄他们平日对权贵的酸葡萄心理，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美差！几人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与此同时，殷芊芊则在府中，通过谢景宸悄悄送来的“投稿”，进行筛选和“加工”。她运用前世记忆和敏锐的洞察力，巧妙地将一些无关痛痒的真假消息混合，偶尔嵌入一丝她希望传递的、极其隐晦的“私货”。比如，在描写某次诗会时，“不经意”地提到三皇子殿下对某种甜腻点心似乎避之不及（延续怕鹅的饮食联想）；在夸赞白若薇才情时，顺带提一句其似乎对某种香料过敏，闻之则嚏（为后续可能行动埋线）。她的“初级造谣精通”技能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经她手修改过的稿子，总是显得格外“真实可信”，又趣味横生。
谢景宸那边进展也极其顺利。他很快搞定了那个濒临倒闭的墨香书斋的周老板，许以厚利，让其出面作为周刊的“发行人”。周老板本就穷困潦倒，眼看书店要关门，如今又天降横财，虽觉此事有些蹊跷，但在真金白银面前，那点文人的清高很快被抛诸脑后，点头应允。
印刷作坊也找好了，是南城一家不起眼的小作坊，手艺尚可，关键是老板嘴巴严，给钱就干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晚，两人再次在清源茶楼密会。
谢景宸兴奋地汇报进展：“人找好了，五个，笔头都够快够损！作坊也定了，老周那边也搞定了！你那边的稿子怎么样了？够不够撑起创刊号？”
殷芊芊从袖中取出一叠整理好的文稿，递给他：“这是筛选修改后的稿子，共七篇。三篇豪门趣闻，两篇市井奇谈，一篇书画鉴赏（夹带了点私货），一篇……似是而非的宫闱秘闻（极其隐晦，且真假难辨）。”
谢景宸接过稿子，飞快地浏览起来，越看眼睛越亮，忍不住拍腿叫绝：“妙啊！这篇写永嘉郡主家猫丢了惊动五城兵马司的，简直笑死！还有这个，‘某才女’疑似用美人计讨好‘某殿下’遭冷遇……哈哈哈，虽然没点名，但知情的一看就知道是说谁！你这私货夹得也太自然了！”
他抬头看向殷芊芊，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几分真正的佩服：“行啊殷芊芊，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以后这主编的位子非你莫属！”
殷芊芊淡淡瞥了他一眼：“少拍马屁。创刊号至关重要，印刷和发放环节绝不能出错。你打算如何分发？”
“这个简单！”谢景宸显然早已想好，“第一批印他个五百份！让老周放在书斋里免费送，再让我那帮狐朋狗狗……呃，朋友们，派人去各大茶馆、酒楼、棋社、甚至青楼门口发！就说是新出的好玩玩意儿，不要钱！保证一天之内，传遍全城！”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周刊发行后引起的轰动，搓着手，跃跃欲试：“咱们这《京城轶闻录》一出，保证让京城这帮闲着没事干的家伙们，有个新的嚼舌根子的由头！以后咱们想说什么，就往里加！”
殷芊芊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提醒道：“别忘了初衷。谨慎为上。”
“知道知道！”谢景宸满口答应，宝贝似的收好那叠文稿，“我这就去安排印刷！保证三天后，创刊号准时面世！”
他起身欲走，又被殷芊芊叫住。
“还有一事，”殷芊芊沉吟道，“光靠收稿和加工，终非长久之计。我们需要一个更稳定、更隐秘的消息来源。或许……可以在周刊上留下匿名投稿的渠道？重金收购各类‘轶闻’？”
谢景宸眼睛一亮：“好主意！让全京城的人都帮咱们收集料！就这么办！我在创刊号上就加上去！”
看着谢景宸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殷芊芊轻轻呼出一口气。
《京城轶闻录》……这步棋走得颇为冒险，但若成功，无疑将为他们打开一片全新的局面。掌控舆论，有时候比掌控刀剑更有力量。
她似乎已经能预见到，这份看似不起眼的“八卦周刊”，将在京城掀起怎样的波澜。
而此刻，无论是依旧因禁足令而略显沉寂的将军府，还是正在为“赔罪”效果自得的国公府，两位父亲都丝毫不知，自家那对“搅屎棍”，已经联手捣鼓出了一个何等惊世骇俗的“大杀器”。
新的风暴，即将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席卷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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