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训练室门口,手指搭在门把手上,耳机还挂在脖子上。走廊的灯亮着,照得地面有些反光。刚才在电梯里哼的那句旋律还在脑子里转,没散。
推开门,房间里的钢琴安静地立在原位。我走过去,放下包,从里面拿出记事本。纸页翻到新的一页,我写下日期和时间,又画了个小框,写上“今天要完成的事”。
关毅比我早到一步,正坐在控制台前调试设备。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我也点头回应,然后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
我坐到钢琴边,闭上眼睛。三分钟。什么也不想,只听自己的呼吸。空气进进出出,胸口一起一伏。等心跳慢下来,我才睁开眼。
“开始吧。”我说。
他按下录音键,“先唱主歌,不加任何修饰。”
我点头,深吸一口气,张嘴。声音出来的时候有点干,像是很久没用过一样。第一遍,咬字太重,第二遍气息不稳,第三遍终于顺了些。
他回放了一段,“这里,‘风吹过的街’,‘风’字拖得太长,像在刻意表现什么。”
“我是想让情绪出来。”
“你现在不需要表现情绪,你要让它自己出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之前总怕别人听不懂我在唱什么,所以每个字都用力,每句都加重。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不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唱。
我们又重复了五遍。一遍比一遍轻,一遍比一遍稳。到最后一次,声音贴着旋律走,没有起伏,也没有刻意收敛,就像说话一样自然。
“可以。”他说,“你找回它了。”
我喝了口水,喉咙有点发紧。不是累,是太久没这样纯粹地唱一首歌。
接下来是副歌部分。我翻开本子,看到自己昨天写的备注:“第三句尝试转音”。
“准备好了?”他问。
我点头,戴上耳机。音乐响起,前奏走完,我进入第一句。主音稳住,第二句拉高,到了第三句,我试着带一点转音进去。
声音偏了。
立刻停下来。
“太快了。”他说,“你不是在唱歌,是在抢拍。”
我按了暂停,低头看谱子。那个音本来就不容易,加上转音,对气息的要求更高。我刚才太着急,一上来就用力,结果气没撑住。
再来一次。
还是断在同一个地方。
第三次,我放慢节奏,提前调整呼吸位置。可刚转到一半,声音又裂开。
录音停止。房间里很安静。我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那一段明显凹下去了。
我没说话,也没动。只是坐着,手放在膝盖上。
他起身走到钢琴边,打开一个文件夹,播放了一段录音。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年轻,有点怯,但很干净。那是我第一次试唱《追光者》的记录,那时候还不知道会被谁听到,也不在乎唱得好不好。
“你当时不怕错。”他说,“所以没错。”
我抬起头看他。
“现在你要做的,不是比以前更好,而是像那时一样真实。”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耳机。
这次我没看谱子,也没数节拍。我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站在山顶,天还没亮,风从山谷那边吹过来。我张嘴,声音随着风走,不高不低,不快不慢。
到了那个转音的地方,我没有强迫自己去完成,而是顺着气息轻轻带出去。声音转了,没破,也没偏。
唱完后,我睁开眼。他已经在回放。
我听着那段转音,很自然,像是本来就该那样。
“成了。”他说。
我笑了,不是因为高兴,是因为终于明白了该怎么去做。
我们继续往下练。整首歌连起来唱了两遍,第一遍还算顺利,第二遍到后半段,体力开始跟不上。最后一句高音没站稳,尾音有点抖。
“问题不在嗓子。”他指着我的腹部,“是你核心没支撑住。唱歌不只是喉咙的事。”
我喘着气点头。确实,前面太专注技术,忽略了体能。
他当场改了计划,在本子上写了新的训练项目:每天加十五分钟呼吸支撑练习,配合简单的腹肌训练。
“明天开始?”
“现在就开始。”
我站起来,做了十个仰卧起坐,然后回到话筒前。虽然累,但感觉身体更稳了。
最后一遍完整演唱,我尽量保持状态。中间有小瑕疵,比如某句换气不够,但整体流畅多了。情感也出来了,不是装的,是跟着旋律自然流露的。
唱完最后一个音,我停了几秒,然后对着镜子深深鞠了一躬。
不是给谁看,是给我自己。
他关掉设备,开始收拾线材。我坐在钢琴旁,打开记事本,写下今天的总结。在最后,我画了个圈,写上“自由之始”。又在下面写明天的目标:“让每一句都像第一次唱那样真诚。”
手机亮了一下,显示时间二十点十七分。距离演出还有六天。
我没合上本子,而是起身重新戴上耳机。我想再听一遍刚才录的完整版。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别太晚。”
“还早呢。”我回头笑了笑。
灯光照在琴键上,反射出淡淡的白。我按下播放键,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清晰、平稳、带着温度。
唱到副歌时,我跟着轻轻哼了一句。
他没说话,但我感觉到他在听。
我继续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大腿外侧,是《追光者》的节奏。
突然发现,这一次,我不用提醒自己放松,声音已经自己找到了位置。
我摘下一边耳机,想听清楚混响的效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碰到了墙。
我转头看向门口。
门缝底下,有一片纸角慢慢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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