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脚下，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陷入膝盖深的雪层，每向前迈一步，都仿佛在深海中挣扎，沉重无比。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他的步伐很快，快到近乎出现残影，每一步都在雪地中留下深深的脚印。但很快，暴风雪便将那些痕迹彻底抹去，仿佛他从未走过这条路一般。
每走一步，他的体温都会被无情地剥夺，寒冷渗透进骨髓，冻得他的四肢发麻。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每一次喘息都能看到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的气息。
时间过去了多久？五分钟？十分钟？达奇已经无法计算了，他的速度在逐渐变慢。
前方的道路变得越来越模糊，医院的方向，似乎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爸爸···”莉莎微弱的声音再次传来，她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我好冷···”
“坚持住，莉莎……很快就到了……”达奇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样，他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疼得厉害。
他的步伐开始变得踉跄，身体摇摇欲坠，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世界仿佛开始变得扭曲，风雪像是嘲弄般地在他耳边咆哮，天空与大地都化作了无边无际的白色牢笼，将他与莉莎困在其中。
他必须继续走···
达奇感到她的皮肤已经冰冷僵硬，呼吸……变得几乎察觉不到了。
“不，不···”他猛地清醒过来，伸手颤抖着抚摸她的脸颊，“莉莎，别睡，爸爸带你去医院！老板给你安排了最好的医生，他们一定会治好你的···”
达奇再次咬紧牙关，强撑着站起身，将莉莎重新背在身上。
“别在骗自己了···爸爸。”
达奇突然感到脑海中一片空白。
“莉莎……你刚刚……说什么？”他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着挤出来的，仿佛害怕自己听错了，可怀中的女孩没有回答。
达奇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不顾酸胀的双腿，继续前进着。
“爸爸···”莉莎的声音再次响起，细微得像是落在雪地上的灰烬，脆弱到随时都会消散。“别再骗自己了···我一直都知道的，矿石病是绝症，医生救不了我···”
莉莎似乎带着一丝几乎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是在安慰他，而不是在诉说自己的绝望。
“不，不会的···”达奇喃喃自语，声音已经破碎，“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
达奇随后更加卖力的走着，直到单薄的双腿被冻得通红。他的意识似乎已经消散，脑中不再存在其他思想。
他只是一味地走着，就连怀中的女儿后面说了什么的没有听清。
“爸爸，谢谢你···”
不知过了多久后，昏黄的灯光透过雪幕，仿佛是黑暗中的希望之光。
达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向前奔去，每一步都像是在死亡的边缘挣扎。
终于，他冲到了医院门口，踉跄着撞开急诊室的大门。
刺目的灯光照亮了他满是雪霜的脸，他张开嘴，想要喊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哑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猛地跪倒在地，怀里的莉莎差点从他的怀中滑落，却被他紧紧护住。
医生和护士们立刻冲上前来，将女孩抱起，迅速进行检查。
短短几分钟后，急诊室的空气骤然凝固。
医生按住女孩的手腕，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先生，您的女儿···已经没有心跳了。”
达奇呆滞地跪在地上，仿佛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他睁大双眼，看着医生，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不，不可能！她，她刚刚还···”
护士轻轻地合上了莉莎的眼睛，低声说道：“对不起···她已经走了。”
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达奇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女儿的脸，却发现她的肌肤已经彻底冰冷。他的喉咙哽咽，想要喊出她的名字，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直到此刻，达奇终于意识到，无论他如何挣扎，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他用尽全力去保护的女儿，最终还是死在了他的怀里。
莉莎，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暴风雪吞噬了一切，包括他仅剩的希望。
达奇跪倒在地，崩溃的大哭起来。这是这个男人此生第一次这样哭泣，当妻女双双因为意外感染矿石病时，他没哭。当妻子因病去世时，他没哭。当他为了女儿，不惜忍受感染的风险而潜入贫民窟时，他没哭。
但现在，他哭了。
达奇的哭声嘶哑而绝望，在冰冷的急诊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紧紧抱着莉莎冰冷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回到他的怀里，回到那个温暖的家。可他的手指再也无法感受到她曾经的体温，她的呼吸早已停息，她的心脏早已沉寂。
周围的医生和护士低头沉默，他们不是没见过生离死别，但眼前这一幕，依旧让他们感到沉痛。
没有人上前劝说，因为他们知道，任何一句安慰的话语在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转。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医生们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一个穿着黑色长大衣的男人，与一个看起来像司机一样的人缓缓走进了急诊室。
他们没有戴帽子，肩膀上沾满了未化的雪花。
维克多·弗雷斯威尔和杰克，在收到主治医师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但他们只是静静在门口，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达奇身上。
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他的表情依旧如往常一般冷静。
达奇没有抬头，他仍然抱着莉莎的身体，像是没听见任何人的到来，甚至没有察觉到维克多的脚步声已经走近。
“达奇。”维克多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
达奇的身体微微一震，缓缓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向维克多。
“老板···”他的声音嘶哑，仿佛喉咙已经被撕裂一般，“莉莎她已经死了···”
他仿佛是一个溺水之人，在绝望的深渊中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抓住任何能够拯救他的东西。
维克多下移视线，目光平静地落在床上的女孩脸上。这是他在聘用达奇的这八年时间里，第一次见到莉莎本人。不得不说，达奇把她保护的很好。
“你已经尽力了。”维克多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这句话却如同一把钝刀，狠狠地刺进了达奇的心脏。
他终于忍不住了，撕心裂肺地嘶吼着：“可这有什么用？！我已经尽力了！可她还是死了！死了！”
他的声音在急诊室里回荡，悲恸、愤怒、不甘，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彻底吞噬。
维克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发泄，任由他的情绪在寒冷的空气中翻涌。他知道，这个男人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良久，达奇终于哭累了，他的头深深埋在莉莎的肩膀上，身体微微颤抖，整个人像是被彻底掏空了一般。
然后，维克多伸出了手。他轻轻按在达奇的肩膀上，力道不重。
“莉莎已经走了。”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需要立刻火化，不然这所医院的所有人都会像她一样。”
...
喜欢方舟：重铸人类荣光我辈义不容辞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方舟：重铸人类荣光我辈义不容辞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