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鹤川懒得与她多言,见安歌无碍,便打算带她离开。
“哎呦杨娘子,您怎么又来我饼铺前抓人来了?你要把人都吓跑了,我这还怎么做生意!”
饼铺的掌柜的开口喊着制止,眼前这位是当地出了名的媒人,整日瞧见哪有年轻男子年轻姑娘,便往哪里扎。
杨娘子瞧着晏鹤川那一身料子定非富即贵,模样也好,便想着若介绍成了,定能捞一笔不少的赏钱。
见他带着妹妹离开,她赶忙提着衣裙,匆匆追了出去。
“公子,公子别急着走啊,你听我给你说!”她一边追上,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本画着各家女儿画像的小册子,“张员外家独女!或者这位,近日来临山省亲,她父亲在京中可当着五品官呢!”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
晏鹤川忍着脾气未与她发作,他停了脚步,一双眸子已然透着森冷,落在她的身上,倒叫她噤了声。
安歌想起来那牢狱之中被处宫刑的秦儒守,便知晏鹤川绝不是好惹的主。
见他神色冷了下,安歌连忙拉着晏鹤川的手,挡到了他的面前,笑着与眼前的妇人道:“我与兄长只是途经此地,并非本地人,娘子好意我们心领了。”
许娘子的目光并未落在安歌身上,不死心仍瞧着晏鹤川:“再考虑考虑?”
“兄长家中已有妻室,我嫂嫂很美的,兄长眼里瞧不下旁的人了。”
安歌怕她再这么下去,那跟在暗处的侍从也该冲出来了,连忙编着话搪塞着。
这话一出,晏鹤川倒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的小丫头。
许娘子遗憾的目光这才收回,落在安歌的身上。
少女一张清秀姣好的面容正朝着她,她这才看清了这小丫头的样貌,随后眼前又是一亮。
虽是瘦了些,可姑娘家嘛,养养也就胖了,可即便瘦瘦的,也可看得出这脸是显几分圆润的,这双眼睛也漂亮有神。
看着就是有福气的。
她转而笑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安歌,一边飞快翻着手里的册子:“兄长都成亲了,那小妹总不能还和兄长赖在一处不是?来,婶子这里还有些好儿郎,外乡没事啊,嫁来我们临山,我们这山好水好人也好!”
“婶子瞧你,芳龄应当也才十五六吧?婚配正好,你看,这是钟员外家的小公子,今岁及冠,相貌堂堂——”
她翻出一页,凑到安歌面前,安歌还未瞧得真切,便被晏鹤川一手挡了开,随后便将安歌护到了身后去。
他面色一片阴霾,冷哼了一声:“他也配?”
紧接着,不屑地扫了一眼许娘子那画里的那人,凌厉地警告了一句:“莫再扰我们。”
杨娘子被他这带着威慑的神色吓到,呆愣愣地收回书册,不禁心中嘀咕,这人怎么两副面孔呢?
她方才也是见他看着好似温润柔和,这才进去与他搭话,敢情是只对着自己妹子才温柔体贴。
她也不再执着,看着他二人远去的背影,抱着自己的宝贝芳名录,啧啧叹着可惜。
看着晏鹤川一手拽着自己,一手提着那满当当的菜篮子,神色还带着被冒犯的不悦,安歌就忍不住想笑。
“那大娘也是出于好意……”
她轻轻出声劝着。
“好意?若给你撞出个好歹来,你看本——”
长街之上,他停了脚步,扭过头来语气都略显几分急色,“看我治不治她。”
“是,我知阿兄处处为我考量。”安歌冲他扬起了笑容,一边从他菜篮子中抱起白菜和萝卜,“东西太多了,我帮你拿一些!”
她踩着那轻快的步子朝前走着,不忘回头唤着:“快些快些!吃完还得回京呢!”
晏鹤川心情轻而易举地便得到了缓和,无奈提着东西大步跟上。
回到府中时,刚进屋便听见陆清响彻天际的哀嚎之声:“它咬我!”
“谁咬你了堂堂廷振司副司首,连只鸡都杀不明白,丢不丢人啊陆大人!”阿镜单手拎起满地乱跑的鸡,无奈至极。
只见陆清蹲在院中,略显无助弱小地缩在一块假山石的后头,欲哭无泪:“你快把它杀了吧姑奶奶,它这声音真的很吓人!”
陆清怕鸡,准确来说他是怕这一切飞禽。
是幼时造成的心理阴影,因为被家中养的一群鸡鸭鹅追着跑过,还被啄了屁股。
你让他提刀杀人他眼睛不眨一下,让他抓着这鸡鸭,他绝对能崩溃。
花大洪本想着杀只鸡对这陆清来说不在话下,没想到折腾半天,闹得满院子毛,最后竟要阿镜来干这活。
安歌看着阿镜手起刀落,放血拔毛,心中油然生敬。
待一切准备就绪,花大洪说什么都不肯让这群人进厨房。
一人掌着勺做了一大桌子菜,还将门口守着的几名随行的侍从叫来,另备了一桌犒劳。
从梅家老宅离开时,已近日暮,安歌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那远去的梅府牌匾。
好像在短暂间,过上了一段她想要的那有着烟火气的生活。有家人、有朋友。
可匆匆告别后,他们又需回到自己该去的位置,也都有着自己必须去做之事。
花大洪在他们临行前说:“这儿永远是你们的家,若是累了,就随时回来。”
安歌合上了车帘,日头已经落山,窗外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她有些愁绪,问着晏鹤川:“我们还会回临山吗?”
“会的。”晏鹤川不假思索地回答着,也像是给了她一粒定心丸。
在出临山城时,还需走上一段山路,沿着官道走时,天色已暗。
虽说此处入夜后无其他行人往来,可未免寂寥太过。
安歌觉得有些怪异,轻轻掀开一角车帘,在手刚触及时,便听见乱箭破风声四起。
“小心埋伏!保护好王爷和殿下!”
陆清急促的话音落下,随后抽剑而起。
安歌手还未来得及收回,便觉肩头一紧。
晏鹤川眼中锐利一闪,一手抓住了安歌的臂膀,迅速将她往身边带,避开了窗口穿进的那一箭。
待安歌反应过来时,只见那箭头上闪着寒光,从自己眼前掠过,而在箭头碰上车身时,却是应声坠下,并未穿进车身。
也幸亏随行的众人早有提防,身手了得,这才躲避开了这一阵箭雨。
草木丛中出来了一行黑衣人,他们手持刀剑,向着随行的侍从们砍来。
车外的侍从将车两边的舆窗关上。
车内瞬间没了光亮,陷入一片漆黑。
外头刀剑声四起,安歌仍惊魂未定地望着利箭应声落地的位置。
而晏鹤川正收回了握着她手臂的手,从身侧的小几拿了从临山带出来的绿豆酥,递到她面前,定着她的心神道:“不怕,他们伤不了你。”
“他们是……是要杀我吗?”
安歌一双眼圆溜溜地望着他,冷静了心绪,问道。
“是要杀我们。”晏鹤川静静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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