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与周允祚确定了一些细节，又帮他把奏章都整理好，就回宫了。
张金宝小心地观察周允祚的神色，确定他已经安定下来了，才笑着说：
“哎哟，皇上，要不还是昭贵妃有办法呢？她这一来，也没一会儿，皇上心情也好了，御医也被她安抚住了。”
“这又是让人去找药，又是派李家姑娘去请军医，又帮皇上理顺了一堆政务，可真是救了奴才这条狗命了。”
周允祚看着他在旁边擦汗，叹了一口气，说：“是啊，幸好朕有筝儿。”
张金宝刚要替承华宫求个赏，就看到宫女进来了。
“皇上，先帝身边的张德全求见。”
周允祚有些意外。
张德全在父皇去世之后，就自请去守灵了，现在回来做什么？
但他还是挥挥手，让张金宝把人请了进来。
张德全进来跪下问了安，说：“皇上，老奴昨晚得先帝托梦，说是有些陈年旧事，还是不能瞒着皇上。”
周允祚眉头一皱：“父皇有什么陈年旧事，是需要瞒着朕的？”
张德全看了一眼张金宝，说：“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周允祚问：“和左右有关吗？”
“无关。”张德全低下头说。
“那就不必了，金宝是母后留给朕的人，伺候朕已近二十年，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知道的。”
周允祚拒绝了张德全的要求。
张德全也不强求，继续说道：“这件事与圣慈敬宪太后有关。”
圣慈敬宪太后，是周允祚登基后对他母后的追封。
张金宝一听，低头说：“奴才想起来还有事情要与小全子交代，先退下了。”
周允祚的母后，是先帝独宠的皇后。
可惜，在周允祚四岁的时候，因为救落水的他而去世了。
周允祚长了一张跟母后很相似的脸。
先帝经常会盯着他的脸，看上很久很久，每次都要叹好久的气。
宫里宫外都在说，先帝对周允祚的感情很复杂。
因为，这是他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唯一皇子，却也是害死了他心爱女人的人。
但张金宝一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张德全今天来要说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张金宝决定先不听。
如若皇上想让他知道，后头再跟他说也不费多少事儿。
张金宝告退，周允祚也没留。
勤政殿的门被关上了。
门外，阳光正好。
……
稍晚时分。
李安悄悄求见承华宫。
云筝只留了珊瑚在里面伺候。
李安跪在地上小心地试探：
“贵妃娘娘，奴才愚钝，回去思虑很久，还是没想明白，不得不来见娘娘一面。”
“今日，在勤政殿内，您吩咐奴才派人出宫寻药，但这药……该朝什么方向去寻？”
他这话问得隐晦。
因为，宫里有御医，云筝却不让御医开药，却让他一个太监，派人去遍寻偏方。
这要寻的，恐怕不是那寻常的灵丹妙药。
李安得把目的问清楚。
可云筝只是坐着，微笑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李安心头泛起寒意，咽了口唾沫低头说：
“既是偏方，那自然没有宫里的方子那样稳妥温养。”
“民间用药大多见效迅捷，镇痛者不乏附子、天仙子甚至梦罂入药，效果拔群。”
云筝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李安心里明白了，说：“待奴才寻到丹药，再来请示娘娘。奴才告退。”
而离开承华宫后，他只觉浑身冒了一层冷汗。
犹豫片刻，他看了一眼勤政殿的方向，但还是朝着药事局回去了。
他没注意到，在他身后，路无病一直跟着，跟着……
直到他开始翻阅医书，路无病才悄然离开。
……
而第二天周允祚上朝，刚说了开举恩科的事情。
一群朝臣就跟约好似的站了出来。
言辞恳恳，请陛下为国祚考，为皇嗣考，尽快立后。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不可长久无主。
周允祚知道这事儿拖不了太久，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率先出列的自然是崔太师。
“皇上，皇后乃一国之母，统摄六宫，母仪天下。”
“如今，皇上已经践祚，但中宫仍然空悬，六宫无主，更令天下臣民不安。”
“小女端敬皇后遭遇不幸，微臣痛彻心扉，然，明贵妃性情端方，曾为太子正妃，虽凤体违和，以其正位中宫，可安六宫之心，天下之心，亦是对端敬皇后在天之灵的慰藉。”
“还请皇上早日立明贵妃为后，以定国本。”
他说完，诸多门阀纷纷附议。
虽然崔玉枝为后，不能算是顺理成章，但没办法，目前他是崔家能拿出来的唯一人选。
日后，崔家再送女儿入宫，取代崔玉枝也比取代别人更容易些。
可新任御史中丞站出来说：
“崔太师所言，臣以为不妥。”
“后宫不安则朝堂不安，皇后之选，德才为重，尤需康健之躯，方能承担母仪天下之重任。”
“明贵妃久病卧床，连自理尚需宫人，如何能统领六宫，襄助皇上？”
“臣以为，当择聪慧贤德之女立为皇后，才能让六宫敬服，天下长安。”
一位门阀官员阴阳怪气地反问：“呵，钱御史向来刚正，今儿个怎么如此拉偏了？“
“怕不是因为出入映山宫日久，看上了陛下的女人了吧？”
钱御史气得脸一红：“你……”
只许推崔家女儿为皇后，推别的女人就是偏帮了？
崔家的人，嘴里都是些什么歪理？
而且，朝堂之上，他们竟敢对皇上亲封的贵妃荡妇羞辱，这眼里还有皇上吗？
几人争论不休好几轮，苏墨竹才缓缓出列，说：
“昭贵妃出身江南清流苏氏，才德兼备，于宫变之夜临危不乱，稳定东宫，更有辅佐之功。”
“若论贤能、功绩、圣心，昭贵妃实为中宫之优选。”
“如果皇上有立后的心思，为什么会是崔家女？自然是昭贵妃正位中宫，才是皇上的心意吧。”
此言一出，朝堂为之一静。
周允祚登基后封赏六宫的举动，其实已经说明了他心里的皇后人选。
之所以没有直接册立云筝当皇后，是暂时给崔家一个面子。
可谁知崔家这样给脸不要脸，非要逼皇上立一个曾退位的太子妃为皇后。
周允祚脸都要黑成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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