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坑内暂时恢复了死寂,只有那具庞大的金铜色虫尸和满地狼藉的白骨,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血腥味和蛊虫体液那特有的腥甜恶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娘的……总算……总算把这大家伙给撂倒了……”王胖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胖脸往下淌,混着地上的泥污,显得十分狼狈。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虫尸,又赶紧挪开目光,仿佛多看几眼都会做噩梦。
胡八一拄着工兵铲,胸膛也是剧烈起伏,他检查了一下陈山河被划破的燃料管,眉头紧锁:“老陈,你这喷火器算是废了。大家都没事吧?清点一下人员和装备。”
Shirley杨虽然脸色也有些发白,但依旧保持着冷静,她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和众人的情况,除了张九歌嘴角有点血迹,大家多是体力消耗巨大,以及一些轻微的擦伤和碰撞,并无大碍。“人员安全,但弹药消耗很大,胖子的子弹快打光了,我的也所剩不多。”
陈山河默默地点点头,将报废的喷火器卸下,掏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夹,沉声道:“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那些虫子只是暂时退去,难保不会再来。而且,‘幽冥社’的人可能随时会找到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张九歌,现在他是队伍的主心骨,尤其是关于如何离开这鬼地方。
张九歌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依旧有些翻腾的气血。刚才强行引导古镜清光攻击,对他精神和身体的负担都不小,胸口隐隐作痛。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他伸手入怀,将两件青铜信物都拿了出来——那枚来自秦代遗迹的鼎耳,和刚刚到手、还带着地下阴冷气息的商代鼎足。
两件信物一出现在他手中,立刻产生了更加明显的反应。不再是微弱的共鸣,而是发出了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声。鼎耳和鼎足表面那些古朴的云雷纹、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有微光流转。更奇特的是,以两件信物为中心,周围那浓郁得化不开的“死寂”黑气和残留的暗绿色邪气,竟然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被缓缓地排开、净化,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两三米的、气息相对“干净”的区域。
“咦?感觉……呼吸顺畅多了?”王胖子第一个察觉到变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胡八一也感觉到了,周围那令人压抑、心烦意乱的诡异气息减弱了不少,虽然依旧能闻到恶臭,但那种直透灵魂的冰冷和邪异感大大降低。“是这两件东西的作用?”他看向张九歌手中的青铜器。
张九歌点了点头,仔细感受着两件信物汇聚后产生的变化。在他的【望气】视野中,两件信物不再仅仅是死物,它们仿佛两个小小的漩涡,正在缓慢地汲取着此地残留的、精纯的“地脉死寂之气”,并将其转化为一种厚重、磅礴、充满历史沉淀感的独特气息。这种气息,他之前从未感受过,但根据观山太保的传承和现代考古学的知识,他瞬间明悟——这是“鼎气”!是承载了华夏国运与龙脉之力的九鼎所散发的独特气息,哪怕只是其碎片信物,也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是鼎气!”张九歌语气带着一丝激动,“这两件信物汇聚,自行引动了一丝微弱的鼎气。鼎乃国之重器,镇守九州龙脉,其气息至阳至正,最能克制邪祟、净化污秽。所以我们周围的气息才会变得清明。”
“鼎气?”Shirley杨若有所思,“就像之前在昆仑神宫,雮尘珠也拥有类似的力量?看来这九鼎之谜,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邃。”
“先别管它深不深了,”王胖子挣扎着爬起来,凑近看了看那两件发着微光的青铜器,咂咂嘴,“这玩意儿现在能带我们出去不?胖爷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跟这些骨头架子和臭虫子过年!”
张九歌凝神感应,他发现,当两件信物汇聚,产生的鼎气不仅净化了周围环境,似乎还与整个殷墟,乃至更遥远地方的某种宏大存在产生了极其微弱的联系。这种联系如同蛛丝般纤细,却真实存在。他尝试着将精神集中在鼎气之上,借助其力量,再次运转【望气】之术,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以及更远处。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纯粹的死寂和邪怨。在鼎气的加持下,他的“视野”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土层和岩石,隐约“看”到了一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生路”!这条“生路”的气息与鼎气同源,带着一种微弱的、指向性的牵引力,并非他们来时的那个竖井入口(那个入口已经被石板重新封死,而且外面还有“幽冥社”的人),而是指向这个巨大祭祀坑的另一个方向,那片之前他们未曾探索的、灰雾更加浓郁的深处!
“有路了!”张九歌眼中闪过喜色,指向那个方向,“鼎气指引,那边有一条出路!虽然感觉很微弱,但确实是离开这里的生机所在!”
众人闻言,精神都是一振。有希望离开这鬼地方,比什么都强。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王胖子迫不及待地催促。
“等等,”胡八一比较谨慎,“九歌,能确定那边安全吗?会不会又是什么陷阱或者绝地?”
张九歌摇了摇头:“无法完全确定,但鼎气指引的生机做不得假。而且,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呆在这里,等虫子再来,或者‘幽冥社’的人突破进来,都是死路一条。”
陈山河也表示同意:“相信九歌的判断。行动吧,保持警惕。”
五人稍作休整,处理了一下最明显的伤口,重新分配了所剩不多的弹药(主要集中给胡八一和Shirley杨使用),便朝着张九歌所指的方向前进。
这一次,有了两件青铜信物散发的鼎气护持,他们周围的灰雾和残留的怨气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自动向两边分开,能见度提高了不少,那股令人不适的阴冷邪异感也大大减弱。脚下的路虽然依旧泥泞,布满了碎骨和蛊虫的尸体,但走起来感觉踏实了许多。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大片的白骨堆,避开了几处仍然在微微翻涌、似乎还有蛊虫潜伏的黑色土壤区域。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果然出现了不同的景象。
祭祀坑的边缘不再是无尽的黑暗或者泥土,而是出现了人工修葺的石壁。在石壁的下方,有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口边缘刻着一些简单的商代符号,与之前石室中的甲骨文类似,但更加古老和抽象。
而张九歌手中的两件青铜信物,在靠近这个洞口时,发出的嗡鸣声明显增强,鼎气也更加活跃,清晰地指向洞口内部。
“就是这里了!”张九歌肯定地说。
胡八一上前仔细检查洞口,用手电往里照了照,里面是一条向上倾斜的、狭窄的石头通道,看不到尽头,但能感觉到有微弱的空气流动。“有风!是活路!”他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依次进入洞口,逃离这诡异祭祀坑的时候,身后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了几声清晰的、绝非虫鸣或自然声响的动静——是脚步声,还有压低的人语声!
“他娘的!是那帮龟孙!他们到底还是找进来了!”王胖子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说道。
手电光立刻朝着声音来源处扫去,隐约看到在几十米外的灰雾中,有几个黑影正在快速移动,方向正是他们这里!
“幽冥社”的人,终究还是突破了阻碍,追了上来!而且听脚步声,人数似乎比之前判断的还要多!
前有未知的出路,后有凶狠的追兵。刚刚放松一点的神经,瞬间再次紧绷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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