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刚过，杭州总院的药膳园里满是新绿。刚抽芽的春笋顶着紫褐色的笋尖，从土里探出半截身子；荷塘边的莲子筐里，圆鼓鼓的莲子裹着青绿色的壳；墙角的竹架上，捆好的当归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 这里是苏软桃特意为萧念桃准备的 “开蒙地”，今天，六岁的念桃要正式开始家族药膳的传承学习，第一课便是辨认母亲生前最常用的 “三级食材”。
“念桃，过来看看，这是春笋。” 软桃蹲下身，指着面前刚挖出来的春笋，指尖轻轻拂过笋尖的紫晕，“外婆做药膳时，最讲究用‘紫尖白身’的春笋，你看，尖部发紫，说明刚冒头不久，够嫩；身子发白，纤维细，煮在汤里不会塞牙。”
念桃穿着浅蓝布褂，梳着两个小发髻，凑过去歪着头看，小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笋尖，又摸了摸笋身，小声问：“娘，那要是尖部是绿色的，是不是就不好吃啦？”
“聪明，” 软桃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尖部发绿的是毛笋，比春笋老，纤维粗，适合炖肉，不适合做‘春笋虾饺’这种要嫩口感的膳。以后你去菜场买笋，就按这个标准挑，准没错。”
她从竹筐里拿出一根毛笋，放在春笋旁边，让念桃对比：“你看，春笋细，毛笋粗；春笋的壳薄，毛笋的壳厚，还带点小绒毛。摸一摸，春笋的壳摸起来光滑，毛笋的壳有点扎手。”
念桃认真地摸了摸两根笋，又凑近闻了闻，突然拍手：“娘！春笋闻起来有青草味，毛笋没有！”
“对啦，” 软桃眼里满是欣慰，“食材的味道、触感，都是辨好坏的小窍门，要多用心记。”
接下来学辨莲子。软桃端来一盆新鲜莲子，挑出一颗饱满的递给念桃：“外婆煮‘莲子百合羹’，一定要选这种‘圆鼓无斑’的莲子。你看，这颗莲子圆圆的，壳上没有黑斑，里面的莲肉才饱满，煮出来甜。要是壳上有黑斑，莲肉可能会苦，还可能生虫。”
念桃拿着莲子，翻来覆去地看，突然指着旁边一颗有点扁的莲子问：“娘，这个扁扁的，是不是坏了呀？”
“不是坏了，” 软桃把那颗扁莲子也递给他，“这个是没长熟的莲子，莲肉少，煮出来不甜，所以咱们不用。选莲子的时候，要挑沉甸甸的，放在手里有分量的，这样的才好。”
正说着，念桃突然拿起一颗芡实，皱着眉问：“娘，这个和莲子好像呀，都是圆的，怎么分呀？”
软桃看着他手里的芡实，没直接回答，而是又拿了一颗莲子放在他另一只手里：“你先摸一摸，莲子和芡实的硬度不一样。”
念桃把两样东西放在手心搓了搓，很快说：“娘！莲子硬一点，芡实软一点！”
“真厉害，” 软桃点点头，又让他尝了尝生莲子和生芡实的味道（提前确认无涩味的品种），“再尝尝，莲子有点清甜，芡实有点涩涩的，对不对？”
念桃咂咂嘴，用力点头：“对！芡实不好吃，莲子甜！”
“所以呀，” 软桃帮他擦了擦嘴角，“以后辨莲子和芡实，就记‘硬甜是莲子，软涩是芡实’，再看颜色，莲子的壳偏青，芡实的壳偏棕，就不会混啦。”
最后学辨当归。软桃从竹架上取下一小捆当归，抽出一根，掰断一截给念桃看：“外婆用当归，要选‘油润断面’的。你看，这截当归的断面是棕色的，还有点油光，说明当归够干，药效好。要是断面发白，或者有点潮，就不好。还有，好的当归闻起来有股香，不刺鼻，要是有怪味，就是坏了。”
念桃凑过去闻了闻，又小心地摸了摸断面，小声说：“娘，当归的味道和药一样，煮在汤里会不会苦呀？”
“会有一点苦，” 软桃笑着说，“所以外婆煮‘当归羊肉汤’时，会加少许桂圆或者红枣，中和苦味，还能补气血。以后你煮当归，也要记得这个小窍门。”
学了快一个时辰，念桃有点累了，却没说要休息，反而跑到药膳园的幼苗区，拿起小水壶，给刚种下的春笋幼苗浇水。阳光洒在他小小的身影上，他一边浇一边小声说：“小春笋，你要好好长，长成像娘教我的那样，紫尖白身，以后我用你做药膳，给爹娘和阿婆吃。”
软桃站在不远处，看着儿子认真的样子，眼眶有点发热。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带她在江南的小菜园里辨食材，如今她把这份传承传给念桃，就像把母亲的初心，一点点交到儿子手里。
萧璟渊处理完总院的事，过来找他们时，正好看到念桃在给幼苗浇水，软桃站在旁边微笑。他走过去，轻轻握住软桃的手，轻声说：“咱们的念桃，有你当年的样子，也有你娘的影子。”
软桃点点头，看着念桃的背影，轻声说：“我只希望他能记住，做药膳先辨材，辨材先用心，就像外婆教我的那样。”
念桃浇完水，跑过来拉住两人的手，举着手里的小水壶说：“爹，娘，我以后每天都来给小春笋浇水，等它们长大了，我就学着做‘春笋虾饺’，给你们吃！”
萧璟渊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好，爹等着吃念桃做的虾饺，肯定比娘做的还好吃。”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药膳园里，春笋的紫尖、莲子的青绿、当归的棕红，还有一家三口的身影，构成了一幅温暖的 “传承图”。软桃知道，念桃的药膳传承之路，从这一天的食材辨认开始，正一步步扎实地往前走，而她会一直陪着他，把母亲的初心，把江南的温暖，一点点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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