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枯槁的手指摩挲着掌心那枚触手生温的墨玉。入手温润,带着一丝奇异的安定力量,确实非凡物。
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属于冥界之主的冰冷而浩瀚的气息,沉重得让她指骨都微微发颤。
再抬眼看看欧叶那副心疼得直抽抽、又强装镇定的样子,那双鬼火摇曳的眸子闪烁了片刻,怨气与疑虑似乎被这沉甸甸的“抵押”压下去几分。
“哼……”她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干瘪的嘴角似乎想往上扯,又因脸上的蜈蚣爬动而作罢。
她将玉佩攥紧了些,冰凉的玉面贴着她灰败的皮肤,带来一丝异样的感觉。
“算你……有点良心。记住你的话!这玉……我先替你收着。若是……”她声音陡然转冷,周围的雾气也随之翻涌,
“……若让我发觉你敢耍花招,坏了我的事……”
她没说完,只是那只枯瘦的手猛地一扬!宽大的、如同血染的嫁衣袖口带起一阵阴风!
呼啦!
欧叶只觉得眼前那片凝固的、令人窒息的血色天空和妖异的梅林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剧烈地扭曲、荡漾开来!脚下的地面仿佛变成了一滩粘稠的沼泽,猛地将她往下“吸”!
“哎哟我去——!”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推了一把!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攫住了她!
砰!
屁股结结实实砸在了坚硬冰冷的青石板上,尾椎骨传来的剧痛让她龇牙咧嘴,眼泪差点飙出来。
“嘶哈……痛死我了!”欧叶揉着摔成八瓣的屁股,泪眼汪汪地抬眼四顾——枯败的断壁,荒芜的庭院,还有那株红得惊心动魄、静静燃烧般的血梅树!
她回来了!回到了破败的梅园前院!
风不知何时又停了,四周死寂一片,连鸟雀的叫声都消失了,只有那血梅在惨淡的天光下无声绽放。
秦天蜷在不远处的枯草丛里,双目紧闭,胸膛微微起伏,睡得正沉,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可疑的傻笑。
而墨时庭……依旧保持着那副老僧入定、仿佛真的被幻境“定”住了的木头桩子姿态,静静杵在血梅树下,连片衣角都没动过。
欧叶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沾满灰尘的屁股蛋儿,小眼神狐疑地在那“木头桩子”身上转了一圈,心里犯嘀咕:装得还挺像?还是真没辙?算了,管他呢!救人要紧!
她瞥了一眼睡得人事不省的秦天,果断决定不叫醒这个“睡美人”了——耽误时间!
“延竹……延竹在哪儿来着?”欧叶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努力回忆之前偶然听到的消息,“好像……是在城郊那个叫什么……栖霞寺?”
目标锁定!
她顾不上屁股疼,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撒丫子就朝梅园那破败的出口狂奔而去!背影透着一股“时间就是生命”的急切。
就在她纤细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荒草掩映的园门口时——
梅树下,那尊“被定住”的玄色雕像,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墨时庭那双一直低垂着的、仿佛凝固了万载寒冰的血眸,倏然掀起眼皮。
深邃的眼底,哪里还有半分被幻境迷惑的茫然?只有一片了然于胸的、洞察一切的幽邃寒光,如同深不见底的冥渊。
他微微侧过脸,视线精准地捕捉到那个在荒草间一颠一颠、奋力奔跑的娇小身影。薄唇极其细微地向上抿了一下,弧度冷硬,看不出是嘲弄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玄色的广袖无声拂过,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意。
下一瞬,他高大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就那么凭空、彻底地消失了。
没有一丝涟漪,没有半点声息。
唯有那株血梅树下,几片被无形气劲拂落的妖异花瓣,打着旋儿,轻轻飘落在秦天熟睡的脸颊旁。
城郊小路,尘土飞扬。
欧叶跑得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嘴里还在碎碎念:“栖霞寺……栖霞寺……希望那延竹小师傅今天没出去化缘……”
她丝毫未曾察觉。
在她身后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槐树冠深处,浓密的枝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后,一双沉淀着血色幽渊的眸子,正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静静地、毫无温度地注视着她奔跑的身影。
墨时庭玄色的衣袍融于树影,气息收敛得如同最幽深的寒潭。他修长的指节随意地搭在身旁的树干上,指尖萦绕着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冥气,隔绝了自身一切可能泄露的波动。
他看着她跑过田埂,看着她笨拙地向路边的老农打听方向,看着她因为跑得太急差点被石头绊了个趔趄……那张过分俊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唯有那双血眸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专注的微光,在悄然流转。
风过林梢,树叶沙沙作响,掩盖了所有细微的动静。只有那道无人能察觉的、冰冷的视线,如同无形的丝线,紧紧系在前方那个对此一无所觉的、奔向希望的少女身上。
欧叶只觉得自己这两条腿都快跑成风火轮了!
城郊泥路坑洼不平,尘土飞扬,呛得她小脸皱成一团,喉咙眼儿里跟塞了把沙子似的又干又痒。
额角的汗珠子争先恐后地往下滚,砸进脖颈里,凉飕飕一片。
她一边跑一边呼哧带喘地给自己打气:“栖霞寺……栖霞寺……延竹小师傅……啊不,延竹大师傅!您老人家可千万……千万在庙里啃窝窝头……别在外头晃荡啊!”
远远地,一片苍翠的山峦间,终于露出了飞檐斗拱的影子。
朱红的院墙被经年的风雨侵蚀得有些斑驳,却依旧透着一股子沉静的庄严。寺门半开,青石板铺就的台阶缝隙里钻出几丛顽强的青苔。
“总算……到了!”欧叶扶着寺门口那尊缺了半颗牙的石狮子,弓着腰,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差点把肺管子给喘出来。
她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像只被烤蔫吧了的小鹌鹑,深吸几口带着香烛和草木清气儿的空气,勉强把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摁回腔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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