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她竟然当了真。”
郝俊峰捏紧拳头，强忍怒火，“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旺年是你的亲生儿子！”
李远听到这话嗤笑一声，“他是我儿子又如何？性格不讨喜，我嫌弃几句又如何，再说了，我又不是没有其他儿子，谁家长辈不偏心。”
“你……”小六都被李远这不要脸的话惊呆了。
“你虽然没有害死旺年，但把他丢到船上送走是事实，并且我们还在旺年的胸膛上找到了符合你脚印的踹伤，这些都是你犯罪的事实。”
“按照大渊律法，你至少要接受三十大板。”郝俊峰冷声道。
李远听到这话，终于慌了，“不可能……那是我儿子，我又没有打死，凭什么处罚我？”
“就凭这里是衙门，按照律法办事，你不知道大渊早在十年前就出了不准买卖幼儿的律法么？”
李远脸色灰白，他自然知道郝俊峰不可能拿这种事骗他。
他一怒之下，转身就给了春娘一巴掌。
春娘被打得脸都破了。
偏偏即使如此，春娘对他还是情根深种。
郝俊峰皱眉，让人上去拉开双方。
李远还在对着春娘怒骂，各种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
春娘脸上带泪地听着，却没有争辩一句。
“够了。”
郝俊峰皱眉，一声厉喝，李远憋屈地闭嘴，不敢再说什么，毕竟他明白，衙门的人打板子可有说法了，只要打轻点，三十板子都未必有十板子严重，他不敢得罪衙役。
“春娘，你为什么在旺年好不容易找回来时，把他活埋？”郝俊峰问她。
春娘脸色瞬间狰狞起来，跟刚刚李远对待她没什么区别，“他为什么要回来？他若是不回来，我就能借此机会拿捏威胁相公，他就能回来跟我过日子了，所以他就不应该回来！”
站在门口，被小徐抱着的旺年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
“娘……你很讨厌旺年吗？”旺年眼神有些发愣，如同老陈说的那样，傻了。
杜简微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陆恒在她旁边低声耳语，“简微，旺年应该没有傻，傻子哪能说出这种条理清晰的话。”
“嗯。”杜简微应了一声，全程只盯着旺年，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舒缓，像是在思索什么。
春娘听到旺年的声音，抬头就看见浑身包扎着纱布的旺年，他那一双眼睛又黑又圆，咋一看好似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厉鬼。
“啊！”春娘望着旺年，突然惊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往后退，撞到墙壁，缩到角落里，“鬼，鬼，别过来，你们都死了，别过来，啊啊啊啊……”
春娘的尖叫声格外刺耳。
旺年牵着小徐的手，继续往旺年走过去，“娘，我是旺年啊，我不是鬼，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爱我？”
“去他娘的死了才爱你。”小徐爆了一句粗口，“你娘就是自私自利，她就只爱自己，跟你死不死没有任何关系，旺年你可千万别这么想。”
老陈等人也跟着劝，生怕这孩子又做傻事。
旺年没有反应，他只继续走向春娘。
春娘看见他还在靠近，尖叫起来，“你别靠近我！”
“你去当别人儿子不行吗？”
“你为什么非要当我的儿子！”
“我不喜欢你，无论你做什么我就是不喜欢你，你去死啊，你快去死。”春娘眼里全是厌恶，没有一丁点的母爱，只有对他恶狠狠的厌恶。
“娘……”
“别叫我娘。”春娘对他的恨浓烈得连个外人都看得清楚。
小六忍不住嘴贱，“春娘这么厌恶旺年，可有想过，李远也是这般厌恶她的？”
这句话可谓是戳到春娘的痛楚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小六，那双眼里布满红血丝，脸上带着癫狂。
竟然毫不顾忌地朝小六扑过来。
她根本不在意面前的旺年。
因此旺年肉眼可见地要被春娘撞飞。
杜简微眉头微皱，快步上前，拉开旺年。
“傻站着做什么？大夫和我们救你，就是为了让你再次送死的？”杜简微低声训斥他，头一次有些生气。
陆恒站在旁边，也有些阴阳怪气，“不过就是承认你爹娘不爱你的事实，有那么难么？”
“杜姐姐，为什么爹娘不爱我？别的孩子都有爱他们的爹娘，为什么唯独……唯独我没有爱我的爹娘。”
“……啪嗒。”
旺年的眼泪顺着眼眶滚落，眨眼间，他的眼眶就红了，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就这么无声地流出来。
他没有哭声，只有眼泪。
老陈看得眼睛酸涩，下意识撇开头。
小六原本刚把打骂他的春娘制住，看见旺年这个样子，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懒得跟春娘争辩。
李远看见旺年，眼里闪了闪，深呼吸一口气，两三步走到他面前，假笑道，“旺年啊，我是你爹啊，我怎么可能不疼爱你呢，都是平时被你娘给误解了。”
旺年没说话，只用那双不停流眼泪的双眸看着他。
李远皱眉，有些不满旺年这陌生的眼神。
他再怎么说也是旺年的爹，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认他？
“郝捕头，旺年既然活下来了，没什么事，那是不是说明我根本不需要被打板子？”李远腆着脸问郝俊锋。
众人才知道他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郝俊锋还没有开口。
杜简微突然冷笑一声，意味不明地望向李远，“你要养旺年？”
“什么意思？”李远不明白这话，“春娘不也还在么，她一眼可以养旺年，我每年是会给一点抚养费，但我必须和离，正好在衙门，这件事必须解决了。”
杜简微目光冷冷的，“那你们首先需要先把旺年治病的医药费交了，也不多，就三十五两银子。”
“抢钱啊！我凭什么交。”李远不同意，突然想到什么，他转身跑到春娘面前，伸手说，“给银子，旺年那小子没死，还被你害得病重，都是你的错。”
“我没那么多银子，你这些年拿回家的都没有三十五两。”春娘哭闹狠了，此刻满脸疲倦。
李远满脸狰狞地威胁她，“没有也要给，你没有就回娘家去拿。”
“你这些年赚的银子呢？”春娘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动，她紧张地捏起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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