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青青伸手按住胡八郎的手臂，示意他别说了，随后看向王虎，语气平静：“诏书我就先不看了。高凌的心意我领了，但这诰命，我不能受。”
“少夫人！”王虎急声道，“这可是陛下的一片心意，而且有了诰命身份，您在朝中行事也能名正言顺些，更能帮到陛下啊！”
商青青摇了摇头：“我若受了诰命，就真的卷进朝堂纷争里了。我打理产业，是为了给高凌提供粮草支持，不是为了什么身份地位。我跟你们一起去见一下小林子吧，这些天不见他，我也有些想他了。”
王虎看向她。
商青青深吸一口气，道：“我和八郎跟你一起入宫，去见见，小……陛下。”
这些日子虽刻意避开朝堂事，但终究放心不下那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心里也确实惦念。
王虎闻言大喜过望，连忙拱手：“太好了！末将这就安排车辇，护送少夫人和胡先生入宫！”
不多时，一辆装饰素雅却不失庄重的车辇停在院门前。
王虎亲自引着商青青和胡八郎上车，自己则率领侍卫紧随其后。
车辇内铺着柔软的锦垫，角落里燃着安神的熏香。
胡八郎靠在车壁上，看着商青青略显凝重的侧脸，忽然笑眯眯地道：“这还没受封呢，就先坐上皇家车辇了，我这是跟着你这位‘准一品诰命夫人’享福了？”
商青青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少胡说八道，我可没答应受那个诰命。”
胡八郎凑到她身边，语气带着几分揶揄：“那你倒是说说，咱们这位小皇帝找你入宫，到底安的什么心？对付不了商素素，就来搬救兵，真是个麻烦小子。”
商青青指尖轻轻敲击着膝头，沉吟道：“恐怕他找的不是我，是你才对。”
胡八郎挑眉：“找我？我能帮他什么？”
“你忘了？”商青青转头看他，“你不是答应过陆文昭，要和他合作吗？陆文昭约束道人不骚扰你，你帮着小林子稳固局面。如今小林子受商素素掣肘，怕是想借你和陆文昭的力量，制衡商素素和平阳侯。”
胡八郎摸了摸下巴，笑道：“可我已经帮他不少了。他能顺利继位，陆文昭那边出力不小，这可不就是我合作的功劳？你那便宜儿子都当皇帝了，我这忙也算是帮到底了。”
“没这么简单。”商青青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商素素和平阳侯根基深厚，小林子手里的力量还是太弱。陆文昭虽归顺了，但他的道人群体心思难测，未必能完全掌控。他找你，恐怕是想让你彻底站到他这边，用你的身份和人脉，帮他拉拢更多势力。”
胡八郎的神色也沉了下来，他知道商青青说得没错，高凌一旦开口，他和商青青就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车辇缓缓驶入皇宫，穿过层层宫门，最终停在高凌寝宫前。
王虎上前掀开轿帘，商青青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与胡八郎一同走下车辇。
望着眼前的宫殿，商青青心里五味杂陈。
踏入正殿，商青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龙椅旁软榻上的高凌。
他身着常服，腰间系着玉带，比在清溪镇时沉稳了许多，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四目相对的瞬间，商青青下意识就想喊出“小林子”，话到嘴边才猛然想起他如今已是皇帝，忙敛衽就要行礼：“臣妇参见陛下。”
“姑姑快别多礼！”高凌猛地站起身，快步走下台阶，一把扶住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急切，“在朕心里，您永远是我的姑姑，哪能受您的礼。”
他转头对殿内侍立的宫人太监朗声道：“这位是朕的养母商夫人，对朕有养育之恩，往后商夫人见朕，无需行君臣大礼，按长辈之礼相待即可。”
宫人们连忙躬身应道：“遵旨。”
商青青看着高凌眼中真切的依赖，心里一暖，之前的顾虑消散了些，轻声道：“陛下如今身份不同，规矩还是要守的。”
高凌却不管这些，拉着她的手就往内殿走：“在您面前，没有那么多规矩。朕有好多话想跟您说。”
商青青被他拉着往前走，脚步踉跄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向站在殿门口的胡八郎。
胡八郎双手抱胸，靠在廊柱上，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察觉到她的目光，还微微挑了下眉，像是在说“你看吧，我说他找你”。
商青青无奈地抿了抿唇，想让高凌也招呼胡八郎，却见高凌脚步没停，反而拉得更紧了些。
“陛下，胡先生还在外面呢。”商青青忍不住提醒道。
高凌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向胡八郎，表情有些不自然，像是才想起他似的，顿了顿才道：“胡先生也请进来吧。”
语气里没有对商青青的热络，多了几分疏离的客气。胡八郎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缓步跟了上去。
内殿布置得温馨雅致，褪去了正殿的威严。高凌拉着商青青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亲手给她倒了杯茶：“姑姑，您这一路过来累不累？金陵的住处还习惯吗？”
商青青接过茶杯，温声道：“挺好的，八郎都安排好了。倒是你，看着瘦了不少，是不是宫里的事太操劳了？”
提到宫里的事，高凌的神色暗了下来，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每天要处理的奏折堆成山，可大多都是商太后先看过，朕不过是走个过场。想推行些新政，也处处被掣肘。”
他看向商青青，眼神里满是期盼，“姑姑，您一定要帮朕。只有您，能帮朕摆脱现在的困境了。”
胡八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商青青看着高凌无助的模样，心里软了下来，却也保持着清醒：“陛下，我能帮你的，也只有打理好产业，为你提供粮草物资。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也插不上手。”
高凌急道：“可您在民间有威望啊！只要您肯站出来支持朕，那些观望的官员和百姓一定会响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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