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对“臭道士”这三个骂人的字眼没有多大反应。
可青璃问他是不是那臭道士，他却眼神闪烁，避而不谈。
他没说自己不是，也没承认自己是。
他喝了一口酒，问青璃。
“你找臭道士做什么呢？杀了他为赵琰之报仇？可赵琰之是被赵家人害死的，与那道士何干？他就说了一句话，后续事情不在他掌控之中，他罪不至死。”
抹去嘴唇上的酒液，他继续说。
“就像邻里之间吵架时，有人指着对方婆娘说一句，你这婆娘一看就不是良家女子，她今后一定会红杏出墙！难道今后那家人出了事，也能怪罪到这骂人的人头上，要杀了这人报仇？”
他摇摇头，目光幽深的看着青璃。
“小姑娘，没有你们这样的，做人得讲道理。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的是赵家人，不是那道士。”
青璃挑眉。
虽然老头避而不谈，可他这种态度让她差不多猜到了，那臭道士不是他。
按照他那种古怪的性格，若那臭道士就是他，他早就跳起来骂骂咧咧，或者直接动手了。
而且……
他一个阴阳怪气的古怪老头为了袒护那臭道士竟然不嫌麻烦的说了这么多话，可见，那臭道士绝对是他极重要之人。
她笑着说，“害死赵琰之的是赵家人没错，可那道士也不无辜。佛家的几大罪过里就有一个叫做口业之罪，妄语，恶口，皆为口业——而那臭道士，他多嘴多舌胡说八道诽谤赵琰之是恶鬼，他犯了妄语、恶口之罪。”
她又说，“口业之罪的确不是死罪，所以我也不一定会杀了那臭道士。若他生平没做过坏事，只多嘴这一次害了一次人，那我没准揍他一顿就将此事揭过了——”
她拱手，“所以，还请阁下告知我，那臭道士究竟是谁，他如今又在何处？”
老头子皱紧眉头盯着青璃。
他抿了抿嘴唇，摇摇头，叹息。
“妄语，恶口……”
“你们都说这是那道士的罪过，赵琰之的惨事是因那道士而起，可你们没人想过，那道士其实是救了他们一命。”
“说句不好听的，就赵琰之和赵庭之当时那连体婴的情况，若没有那道士多嘴一句，他们一生下来就会被赵家人视作怪胎，当夜就杀了埋掉了。”
“是那道士说，两个孩子里虽然有一个恶鬼投胎，但是却也有一个灵童转世，会给赵家带来福运，赵家人才会留下那连体婴的性命。”
他看着青璃，“当年他们能够活命，那道士没有居功，没有去找他们让他们报恩，如今他们过得不好，又怎么能来找道士报仇？”
青璃有些佩服这老头子了。
这歪理邪说，还挺能迷惑人的！
若是换了赵庭之那个耳根子软的人来，一定会被他忽悠住，不仅不恨了，还会对当年那道士感恩戴德。
可惜，她是活了三千年的人，她没有赵庭之那么好骗。
如果那道士当年真是存着一颗善良之心，想救赵庭之赵琰之，那他为何不说两个孩子都是灵童转世？
退一步说，就算他说两个孩子是灵童转世太过离奇无法取信于人，那他也可以说，其中一个孩子是普通人，一个孩子是灵童转世，这样够不够取信于人？
为什么偏要说一个孩子是恶鬼投胎？
他难道不知道被他污蔑恶鬼投胎的孩子会面临什么下场？
他虽然成就了赵庭之的灵童之名，可他也轻飘飘一句话便将赵琰之送入地狱！
就他这样的做法也能叫施恩？
对于赵琰之而言，活着备受折磨那二十几年，还不如一出生就被掐死了干净。
青璃心中的讽刺，她脸上没有表露分毫。
她一脸被说服的表情，“倒也是，老人家不说，我都没想到这一层！”
老头子松了一口气，拎着酒壶又喝了一口酒。
这下应该不会再找臭道士了吧？
他刚松了这口气，就听见青璃又说，“仇咱们不必报了，可这恩怎么着都是要报的——老人家，将那道士的下落告诉我吧？”
老道士刚喝下的一口酒呛到了自己。
他猛地抬头看着青璃。
这是没完没了了？
青璃微笑脸。
他与青璃对视三息，然后继续回避这个话题，“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施恩不图报，他一个道士，就喜欢过清净日子，不会喜欢被人打扰的，就算你们是找他报恩，他一样会觉得困扰。”
青璃慢慢点了几下头。
她将随意放在胳膊上的龙血剑放在膝盖上。
握着剑柄，将剑一点点拔出剑鞘。
剑出鞘那一刻散发的强大气息，让对面那老头子一瞬间头皮发麻！
他没瞎的那只眼死死盯着龙血剑！
他握紧铁拐杖，盯着青璃，“你的剑……是极品法宝！你不是普通的修行者！”
青璃没有回答他，慵懒的说，“我见老人家没有做过孽，不是当杀之人，便一直耐着性子与你说话，可你太不给我面子了。”
她摩挲着龙血剑，睨着老头。
“我找那臭道士报仇，你不说。我找那臭道士报恩，你还是不说。既然你无论如何都不肯说，那我也不必再跟你废话了。我便……”
她一字一顿，“抽出你的魂魄，自己查看吧！”
话音刚落，她便从盘膝而坐的姿势瞬间跃起，足尖踩着绵软的黄沙，举剑直刺老头子眉心！
老头没想到刚刚还能坐在这里跟自己有说有笑的小姑娘，竟然如此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
他将酒壶往旁边一扔，握着铁拐杖挡住青璃的龙血剑，然后跃身而起！
他阴测测的盯着青璃，“小姑娘替人打抱不平，我本以为你是个正直之人，没想到也是个不分是非的！你要找那臭道士，便自己去找！难道我知道那臭道士的下落就是我的罪过了吗？我不说，你就想杀了我，你如此恶毒的行径与那臭道士又有什么区别？”
青璃半点不受这话的影响。
她游刃有余的与老头子交手，铁拐杖与龙血剑相碰撞，顿时火花迸射，黄沙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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