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求雨大典后的第五天，云县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常尽欢走到屋檐下，看着从檐上如断线珠子般不断滴落的雨水沉默不语。
“也难怪这些百姓会对这个求雨大典深信不疑，实在是太过巧合了。”孟叶说道。
常尽欢伸出手接下雨水，“人都是这样，只会对自己渴求的结果无比坚信，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其他什么的一概不管。”她将手中的水倒掉，“所以，我们要想改变这些人的想法，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下雨跟大典并无关系。”
“可是，这雨水也是与节气有关，我们没有办法去改变。”孟叶说道。
常尽欢笑了笑，“改变不了节气，那就让他们改变求雨的时间不就好。”
孟叶恍然大悟，“对，我怎么没想到。那我现在让卓央把那些负责大典的人找来。”
而常尽欢却拦住孟叶，“别急，我们不能靠着威压去强制他们改变。改革要从思想根源去拨乱反正。所以，我们现在云县实地去探查走访，看看这些百姓到底是怎么想的。”
孟叶点头，“好，我们带上高勒一起去。”
常尽欢眼带赞许，“他日后要做这北境之主，必须要知黎民疾苦。”
云消雨歇，常尽欢和孟叶带着小满和高勒在云县中走着。
几人一路走一路看，他们很快觉察到百姓对他们的敌视。
“尽欢，百姓好像不太欢迎我们。”孟叶左右看着，言语里透露着几分紧张。
“别怕，我在这儿，没事的。”常尽欢拍拍孟叶的手安抚。
“婆婆，我们初来云县，有些事情还不是了解，您方便跟我们说说吗？”常尽欢走到街边一个卖菜的老婆子面前问道。
老婆子警惕地看了常尽欢一眼，然后将菜全部收拢，“我要收摊了，没空。”
常尽欢冷笑一下，拿出一锭金子，“婆婆，你的菜还没卖完就要收摊？不如我用这一锭金子将您所有的东西买下来，可好？”
老婆子看了一眼常尽欢手中的金子，又看了看四周，“你们跟我来，找个僻静的地方。”
常尽欢内心暗道：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老婆子将他们带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看了一眼常尽欢，“你们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你们这个求雨大典的孩子是怎么选出来的？”
“哦，这个嘛，就是我们这儿每年都有新出生的女婴，然后求雨大典的主责人会抽签决定是哪个女婴作为祭品。”
“女婴？只是女婴？”常尽欢问道。
“对啊，不然呢？难道用男婴吗？”
“为什么不能是男孩？是你们信奉的雨神大人的要求？”孟叶不解。
老婆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孟叶，“男娃比女娃有用，男娃肯定要留着。”
常尽欢闻言，面色渐渐冷下来，眼里带上寒霜，“呵，重男轻女，封建迷信，愚不可及。”
老婆子听了这话瞬间不乐意，“你这女人说的那叫什么话？女娃生下来就是给别家的，男娃才是自家的。况且，那些女娃能被献祭，已经是莫大的福分。”
常尽欢将金子抛个那老婆子，拉着孟叶转身就走。
“尽欢，看来这些民众不好的念头根深蒂固。”
小满不太明白常尽欢为什么会如此生气，于是他拽了拽常尽欢的手。
常尽欢停下脚步，“小满，我这么生气是因为这里有很多人因为一个错误的观念而害死了很多无辜的女孩子，就因为那些愚蠢的观念，导致那些女孩子没有成长的机会。”
小满很认真地想了想，“姐姐，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我知道让那些妹妹们没有办法长大是错误的。”
常尽欢柔笑着拍拍小满的头，转而又对高勒说道：“高勒，你明白吗？”
高勒点头，“这世间众生平等，男女无差，不存在谁与生俱来就是最好的。尽欢姐姐，我明白的。”
常尽欢欣慰地笑了笑，“孟叶，我们接下来要干一票大的了。”
这头，苏云卿持续盯着谢徽等人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孟叶去了云县，也自然清楚云县的情况。
“阿尔斯楞怎么说？”
“回大人，阿尔斯楞说他有一名亲信常年居于云县，若是大人需要，那人或可帮忙。”
苏云卿想了想，“你问问阿尔斯楞如何联系那人，然后传信给那人，就说掀起风浪，挑唆百姓，阵仗越大越好，死些人没关系。”
“是。”
“对了，二殿下回信没有？”
“尚未。”
苏云卿沉思片刻，“听雪的伤好了吗？要是好了让她继续加快力度实施计划。”
“是！”
与此同时，谢徽同样也知道了常尽欢他们在云县的情况。
“布尔格德，你可知云县知县卓央是什么人？”
“回殿下，此人在云县为官多年，虽无出色政绩，但也无负面的情况。为人不算机敏有担当，但也不是恶毒之辈。”
谢徽闻言，想了想，“那他可曾与阿尔斯楞有过联系？”
“云县穷乡僻壤，这块对于阿尔斯楞没有价值，而且这个卓央也不是个一心贪图钱财的人，所以殿下放心，他不会危害常小姐。”
“怕就是怕有心人挑唆。”谢徽说道。
“常小姐要做的这事，最大的难点就是云县那群愚昧的百姓，至于其他应该没有难处。”
谢徽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心中还是担忧。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谢徽的思路。
紧接着，门被打开，听雪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有何事？”谢徽问道。
“听雪想着殿下近日劳累，于是做了一些安神补气的汤羹，给殿下补补。”她说着便将汤羹端到谢徽面前。
谢徽低垂眸看了一眼汤羹，又抬头了一眼听雪，笑了笑，“姑娘可真是善解人意，看来二哥对我当真是上心。只是，这汤羹我一定要喝吗？”
“这汤羹对殿下身体有好处。”听雪笑道。
谢徽拿起汤碗嗅了嗅，然后微笑着，将汤一口气喝了下去。
待听雪离开，谢徽扶着胸口，脸色不太对。
“殿下，您怎么了？”布尔格德扶着他，“难道是刚刚的汤羹？我这就去要解药。”
“不用！”谢徽拦住他，“这不是毒药，是寒食散，会让人成瘾颓废。这个药我过去十年间都在用，不过后来戒掉了，只是没想到赵行川居然还用这招。”
谢徽站起身，“派人密切盯着这个女人，我倒想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另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尽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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