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街道，四下静谧无人，唯有攀附在砖瓦上的爬墙虎悠闲扭动着身姿，羞涩的往楼下探去脑袋。
沈淮书双臂柔弱无骨般搭在男人的肩膀，微微踮起了脚尖，卷翘的眼睫轻颤着，加深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每一寸肌肤都渴望着更亲密的接触。
然而掐在腰间的手指松了力，她茫然睁开眼，缱绻唤道：“林砚……”
鼻息交融间，林砚垂眸凝着她唇上的水光。
身子突然腾空，沈淮书忍不住惊呼一声，伸手抵在了坚硬的胸膛。
他仰着头，像虔诚的教徒，用真心去讨要神的怜悯。
沈淮书气息紊乱，脸上浮起片片红晕，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脖子，却在如同堡垒的怀里没有退路。
直到肚子传出饥饿的讯号，她才重获自由。
林砚用粗砺的指腹擦去她眼角沁出的泪花，揉了揉埋着的脑袋，问道：“饿了？”
“嗯。”沈淮书趴在他的肩头，羞怯的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河边的风比巷口还要冷冽，林砚握着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风衣口袋里，随后两人选了一家比较小众的法式餐厅。
门口穿着西装的服务员带着他们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大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繁华的街道，墙壁上烛火葳蕤，而角落里的钢琴无人弹奏。
每一道端上桌的菜肴都精致漂亮，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可品尝出的味道很是普通。
晚餐结束，林砚本准备送她回家，可手机却像催命铃声响了起来。
“喂，妈……”
他刚叫出口，杨丽在那边哭到泣不成声，抽噎着：“阿砚，许妹出事了，你快来一趟！”
林砚脸色猛地沉了下去，他看着身边人担忧的表情，捏了捏她掌心，又立马给李景天打了电话。
听筒那边恹恹的问：“干嘛啊？”
“许玉珍出事了，你带两个人赶紧过去。”
“你在哪儿呢？”李景天挥手叫上办公室的几个人，忙不迭往外走，又问：“什么情况？”
“具体的到了现场才知道，我打车过去。”
林砚顺手拦下计程车，带着沈淮书赶往蓝山小区。
两拨人差不多一前一后到达，李小进站在人群后，看着前面并肩而站的两个人，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完全接受这样的结果还是需要消耗时间。
林砚按照杨丽给的地址，带着一群人直奔龙虎的家。
出了电梯，对面的防盗门虚虚掩着，什么动静也没有。
李景天率先拉开门，他的步子倏地停在玄关处，客厅里猩红的血水漫延四周，惨烈的画面让他脸色黑到能滴出墨来。
他咬了咬牙关，叫道：“小进，打电话叫刑侦的人来，龙虎死了。”
徐年往里探了脑袋，见龙虎横躺在地砖上，胸口还插着一把水果刀，旁边的沙发上全是喷射出的血迹，实在不忍直视。
李小进立马在电话里给刑侦的人交接着现场情况，而林砚拉着沈淮书转身上了顶楼。
他推开楼梯间的铁门，见许玉珍坐在只有半个人高的围墙上，麻布衣衫被血浸了个透，以前总是梳的整齐的头发也乱七八糟杂糅在一团。
她哭诉着：“丽姐，我杀了龙虎，一命偿一命，我也活不下去了。”
“许妹，你别为了一个畜牲做傻事啊！”杨丽站在离她一米远的距离慌得不行，急声劝道：“我们要相信警察，相信法律，他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许玉珍双腿已经搭在了围栏外，苍老的双眼里充斥着绝望，泪水麻木往下淌着。
她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许阿姨，我妈说的没错，法律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杨丽闻声回头，看见自己的儿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泪眼婆娑指着他，“许妹，我儿子就是警察，你要相信他，我们也相信你有难处，一定会帮你的！”
这是沈淮书第一次见到林砚的母亲，她以为凭一己之力养育林砚的女人会是一副知书达礼，温婉大方的形象，然而眼前妇女穿着朴实，身躯瘦弱，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她站在楼梯处，看着一心只想救人的妇人，莫名有些紧张。
天台边，经过不断游说，许玉珍的态度终于开始动摇，而身后，沈淮书突然听见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是刻意放缓了步子。
她微微侧头，好奇看了过去，在微亮光线里，对上了一双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
恐怖的回忆涌入脑海，她脸上血色尽褪，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哆嗦着唇，久久发不出声音。
黑衣男人站在下一个阶梯口，抬头盯着沈淮书，锐利的双眼如同淬了蛇毒。
他悄然无声往后退着，就当要重新没入黑暗，站在上面的女人却蓦地开口喊道：“林砚，楼下有人！”
林砚刚把许玉珍从围栏带了下来，听见她的声音，像猎豹般冲了过来。
黑衣男人眯了眯危险的眸子，加快速度往楼下跑。
沈淮书指着他离开的方向，心悸不已，“那个人我好像见过。”
林砚没有时间细问，直接越过铁栏，翻身落在了下个阶梯，寻着声音一路追了去。
沈淮书回过头看着顶楼上相拥而泣的两位阿姨，她抿了抿唇，原路返回去找警局的人。
李景天正双手叉腰，守着案发现场，见她独自回来，蹙眉问道：“林砚呢？”
“他去追人了。”沈淮书重新组织了语言，简短说道：“在我被罗海绑架的时候，那个男人我仿佛见过，虽然他蒙着脸，但他的眼角有一颗血痣，很大很显眼。”
“血痣？”李景天凝眸一瞬，恍然想到了一个人，他表情异常凝重，念出了这个名字，“森！”
“严旭，走！”
他带着严旭进了电梯，准备在一楼围堵森，但对方更快一步，他们还没出电梯门，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在黑幕之下，一场足以致命的追逐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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