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人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又被齐成拽住,疼得闷哼一声。
“绑起来。”
黎安扫了他一眼,又皱眉。
“你能一个人把他扛回去?”
他上下打量着齐成瘦小的身板,眉头越皱越紧。
这贼人虽不算壮硕,但比起十二岁的孩子,仍是高大许多。
扛着走一段路,恐怕连齐成自己都会累趴下。
齐成低头瞅了瞅那人,又看看自己瘦小的身子,没底气地摇头。
他咬了咬嘴唇,声音低了下去。
“这人比我高一头呢……我扛不动。”
“要不是你在这儿,咱们俩压着,他哪敢动?”
齐成实话实说。
“要真就我一个……我连喊救命的底气都没有。”
他说得认真,脸上毫无掩饰地露出一丝后怕。
虽然刚才表现得凶狠,可实际上,他心里也一直在打鼓。
若不是黎安突然出现,他未必能镇住这贼人。
宋绵绵想了想,提议:“要不,先带回家,让他睡院子?”
她歪着头,眼神认真。
“我家里有柴房,锁起来也行,等明儿一早再报官。”
黎安眉头一拧。
“那你回去怎么跟你爸妈说?就说抓了个专拐女孩子的贼?”
他语气略带讥讽,却又透着无奈。
“你爹娘若问起,你怎么解释?难道说,是你一个人抓的?他们信吗?反而担心你出事。”
她沉默了几秒,觉得不对劲,问:“那……怎么办?”
手指不自觉绞着衣角,眉头微蹙。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她缩了缩肩膀。
“送去官府。”
黎安语气坚定,说出三个字后却顿了顿。
他知道这个决定并不现实。
官府夜里未必有人值守,贸然抬个人过去,只会惹来麻烦。
可大半夜的抬个人去衙门,怕是没报官先惹一身骂。
守夜的衙役多半在打盹,被人吵醒本就不爽。
再看到两个少年带个贼人上门,指不定反被训斥一顿。
宋绵绵从袖中摸出一根银针,轻声道:“要不,我封他几处穴道?只留两条腿能走路就行。”
这是她在医馆学来的本事。
虽不能杀人,却能制人行动。
齐成眼睛一亮:“真就剩两条腿能动?”
他语气里满是惊奇,低头看了看那贼人,又抬头看宋绵绵。
“我现在就扎针,你直接带他去镖局,锁屋里就行。”
医馆就在镖局附近。
而镖局夜间有人值守,关个贼人正合适。
齐成跟着黎安,在镖局也有些脸面,不至于被拒之门外。
“你!你别……”
那人一听急了,想挣扎,却不敢乱动。
刀尖就在喉结边上,一哆嗦就得见血。
他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声音都在发颤。
可喉咙被刀压着,连大声喊叫都不敢,只能含糊地求饶。
“我……我啥也没干啊……”
宋绵绵想起他刚才一路追她,跑得气喘吁吁的模样,心火又不受控制地冒了上来。
“不是说好了?就留两条腿,别的别想动。你倒好,追得跟不要命似的,差点把我吓出病来。”
黎安上前一步,伸手稳稳地按住她的肩膀。
“别乱动,针要歪了。”
等天光微亮,晨雾尚未散尽。
两人这才合力把人押送去了衙门。
一路上,黎安走在前面,宋绵绵紧随其后。
两人谁也没多说话,只有脚步声在清冷的街道上轻轻回响。
那名被抓的歹人垂着头,双手被绳索缚紧,一路上低声咒骂。
宋绵绵回到医馆后。
第一件事,就是将原本挂在门框上的“亥时收工”木牌取了下来,换上了一块新刻的牌子,上面写着“戌时关门”。
“从今天起,天一黑就收工回家吧。明天的事儿,交给当天值班的大夫和帮工就行,别让晚上的活儿压到夜里。”
这规矩改得莫名其妙。
刘大叔正坐在凳子上搓草药丸。
一听这话,立刻抬起头来,满脸不解。
“咋突然就变了?咱们以前不都好好的?要是把活儿全堆给当班的人,谁受得了啊?这不等于逼人熬夜嘛。”
他一直记得宋绵绵说过的话。
活儿不能太重,人得松快,别累垮了。
那时候她还常说,身子是本钱。
医馆虽小,也不能让伙计们干得像牲口一样。
刘大叔当时还觉得奇怪,心想这姑娘心善,做事却总有些出人意料。
后来偷偷去瞧过几次,才发现她这么做,其实是有深意的。
医馆缺人,招新人难,培训更麻烦。
不如让现有伙计过得舒心些,心里有了归属,自然舍不得走。
可现在又改了规矩,反而把活儿压得更急,他真不懂是为啥。
他挠了挠头,低声嘟囔。
“这不是前后打自己脸么?”
“不是我心血来潮。”
宋绵绵叹了口气,眼神里多了一丝凝重。
她走到郭氏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咱们医馆还有女工,夜里一个人回家,出点事怎么办?前街的胡家媳妇上个月就是晚归,半路被人拖进巷子,幸好喊得及时,不然……”
她把昨晚上差点被拦在路上的事儿说了出来。
当时她刚送完药,天已全黑。
回程路上经过一条窄巷,忽然有人从暗处扑出,伸手就想拉她。
幸亏她反应快,拔腿就跑。
又恰好听见远处有巡夜的脚步声,那人才悻悻作罢。
郭氏一听,脸色都变了,手指紧紧攥住衣角,声音微微发抖。
“你没受伤吧?有没有哪里碰着?有没有吓着?”
宋绵绵摇头。
“没事,我跑得快,也没让他近身。但这规矩必须改。顶多咱轮流辛苦一天,歇一天。今天你值晚,明天就换我来。实在不想干,那就只留女工好了,男工不怕,女工总得护着些。”
郭氏哪敢说不?
她家女儿还小,靠她一人撑着。
医馆这份工钱虽不多,却是她活命的指望。
只要能在这儿干活,她啥都听。
没人反对,事儿就这么定了。
刘大叔虽还有些嘀咕,但看宋绵绵神色坚决,也不再多言。
“绵绵,你快来看看!”
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
众人抬头,只见黎安抱着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她流血停不住,你看看怎么治。”
“再拖下去,怕是撑不住。”
宋绵绵一听,立刻快步上前,目光一扫便落在姜书芹肩头。
只见那处伤口翻卷着皮肉,鲜血早已浸透衣衫。
她心头一紧,迅速打开药箱。
“剪开衣服,别捂着,血会越积越多。”
姜书芹疼得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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