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还行。”
她摇了摇头，似乎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医生开始查房了。
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鱼贯而入。
领头的主治医生率先走到病床前，翻了翻病历本，目光在各项检查数据上停留了几秒，简单问了两句。
“昨晚睡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来，我看看你状态怎么样。让我先做个基础检查。”
“好，麻烦您了。”
周淑芬配合地点了点头。
检查结束后，医生直起身。
“整体情况不错，生命体征稳定，恢复得还算理想。唯一的麻烦，还是右手的骨折问题。”
他顿了顿，看着周淑芬。
“骨折处没有移位，也没有感染迹象，算是万幸。但愈合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写字，手部要尽量保持静止。吃饭的时候，尽量用左手。另外，还得再住院观察三四天，确认没有问题才能考虑出院。”
医生摘下听诊器，放进白大褂口袋里，然后再次叮嘱。
“尤其是写字这事，一定要忍住。”
周淑芬一听“不能写字”，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急切地追问道。
“医生，不能写字……这得多久啊？到底要等多久才能恢复？”
医生略一沉吟，如实回答。
“现在还不好说，得看骨折愈合的进展。每个人体质不同，恢复速度也不一样。一般来说，至少要四周以上，六周左右可能可以尝试轻微活动，但具体还得看复查结果。”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现在忍一忍，别心急。越是着急，越容易留下后遗症。只有前期养得好，后期才能彻底康复，不留毛病。”
站在一旁的郭振义立刻接话。
“您放心，医生。我肯定把她照顾好，一天三顿饭我都亲自端，要她动一根手指头都别想。”
周淑芬嘴唇微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是感动，而是突然被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攫住。
医生见交代得差不多了，点了点头。
“好好休息，有事按呼叫铃。”
而郭振义很快进入了“照顾者”的角色。
他几乎衣不解带地守在周淑芬身边。
只要她眉头稍微一皱。
他立刻就会凑上前。
“是不是口渴了？我给你倒水。饿了吗？你想吃点什么？还是说……想去洗手间？我现在就扶你起来。”
可即便如此，周淑芬依旧提不起一点精神。
她的心像是被一层厚厚的阴云笼罩着。
她目光穿过窗户，落在外面那片绿意盎然的树丛上。
她真想推开窗户，走出去。
哪怕只是站在树下站一会儿，感受一下风，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
她觉得自己被囚禁在了这方寸之地，连心都被困住了。
她多想马上拿支笔，把那些衣服的样式画下来啊！
哪怕只是勾个轮廓，一笔线条，也能让她心里痛快些。
她甚至能想象出手稿完成后的样子。
素描本上笔触细腻，线条流畅，每一寸设计都凝聚着她的心血。
可现实却是，她的手被固定着。
“吃点水果吧，我都给你切好了。”
郭振义端着盘子，果肉切成小块，摆在眼前。
他特意挑了她最爱吃的几种水果。
她点点头，伸手拿了一块。
“在这躺着实在闷得慌，要不你给我支笔？我随便画画，打发打发时间。”
郭振义看她一眼，马上又摇头。
“无聊可以看看电视、听听歌，画画的事儿，免谈。你忘了医生怎么说的了？”
他记得医生再三叮嘱。
他宁愿她闲着发脾气，也不能让她冒险。
“我记得啊，可我真的快憋疯了，就想画点设计图。”
周淑芬还想再争取一下。
她不是任性，是真的压抑得太久了。
那种无力感，比手上的伤还要难受。
“不行，别的事我都能依你，这事绝对没门。”
郭振义态度强硬得很。
他知道她固执，一旦有了念头就非得实现不可。
因为她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他才更不能松口。
周淑芬嘴巴一撇，扭过头不理他。
她心里嘀咕着。
你就知道管这管那，连画个图都不让，真是个木头！
郭振义觉得她这模样挺可爱，想去摸摸她的头发。
结果她身子一缩，躲开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别闹脾气了，等你手好了，想画多少都行。”
两人之间的气氛，其实挺轻松，甚至还有点温馨。
周海荣见这情形，立马轻手轻脚退出去，生怕坏了这和谐劲儿。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身走开了。
他心里还挺欣慰的，老妈总算遇到个真心待她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不讲理的人，气势汹汹地朝病房走来。
他的脸色铁青，眼睛瞪得通红，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火气。
黄诚，周丽娟的男人，向来脾气差、本事小。
也就当初追周丽娟时，装过几天老实人。
可婚后没两年，原形毕露。
周丽娟没少挨骂，还不敢说出去。
这会儿他冲进医院，是来找周淑芬算账的。
他认定周淑芬逼着周丽娟去派出所备案，让他丢了脸面，还可能惹上麻烦。
一间一间病房地找，终于停下脚步。
他一脚踹开门，大步跨进去，冷笑一声。
“你就是丽娟的亲妈？我真搞不懂，天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心狠的妈？亲生女儿你也往派出所送？”
他嗓门贼大，一句话吼出去，整层楼的人都被惊动了。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护士站里的护士也探出头来张望。
走廊上原本匆匆走过的病人家属也停下了脚步。
“妈把女儿送进警察局”。
这几个字，谁听了都得吓一跳。
周淑芬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立马有了数。
这人八成就是周丽娟带回家的那个打老婆的混账。
她虽然头还在隐隐作痛，可眼神依旧锐利。
“都来看看啊！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听说这种事！”
黄诚双手叉腰，大声嚷嚷，生怕有人听不见。
“当妈的跟亲闺女有这么大的仇？这不是毁人一辈子吗！”
他故意把事儿闹得人尽皆知，让周淑芬下不来台。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个当妈的把亲生女儿送进了警察局。
他巴不得周家名誉扫地。
“真的假的？看着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啊。”
一个大婶皱着眉，小声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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