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州城收复,洞庭湖上的水寨和车船也被拆掉,漕运恢复正常,消息传出去,码头上渐渐多了外来船只。
除此之外,当初因为冯幺占据岳州不得已背井离乡逃走的岳州本地民众,也陆陆续续赶了回来。
空了许多的岳州城慢慢热闹起来。
谢云昭去了趟州衙。
开山河坊的铺面她已经看好了,只是那地方的主人以前是跟着冯幺叛乱的民众,岳州收复后,这些人虽然被免除了死罪,但活罪难免,家中部分财产被抄没,少壮者充军,老弱则被发配乡下种田开荒。
是以那地方便归了官府,如今想要买那几间铺子,得从衙门来买。
州衙里还是秦孟衡坐镇。
朝廷对于岳州知州的人选还未定下,岳州城中大小事,依旧是秦孟衡暂管。
不过谢云昭今日并未见到秦孟衡,倒是见到了在花园里晃荡的秦书。
秦书看见她脸色有瞬间的不自在,又很快恢复正常,将手中被他薅秃了的芍药一扔,问道:“你怎么来了?”
谢云昭看了眼他眼底的青影,并没有想太多,只以为他是没休息好,便道:“近日很忙?”
秦书下意识摇头,岳州城新建,事情确实忙乱,但这些都有他爹手下的幕僚们操心,他每日除了往军营跑两趟,并无其他什么事做。
见谢云昭盯着他的脸看,意识到谢云昭为何有此一问,他头摇到一半忙停下,点点头道:“是,是有些事情忙。”
谢云昭挑挑眉,虽然觉得他有些奇怪,却也没有深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隐私,没必要刨根问底。
于是她没再多问,转移了话题,说起正事:“你知不知道祥云街那几间铺子卖出去没?”
秦书见她没有追问,心下松了口气,回道:“那铺子你之前和我说了,我就特意跟曹先生交代过,给你留着的。”
“我带你去见曹先生。”
谢云昭跟着秦书一路来到那位曹先生办公的地方。
曹先生是秦大将军的幕僚,在秦府已经有两年了,和秦书很熟悉,一见着他,连忙从桌前起身来,喊小吏去倒茶。
“少将军怎么有空过来了?”他说道,看了眼谢云昭,神情疑惑好奇。
秦书并未和他介绍谢云昭,只问:“祥云街的那几间铺子可还留着?”
曹先生正猜测谢云昭的身份,便听秦书忽然问起祥云街的铺子,不由一愣,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原来这铺子是帮这位小娘子留的。
他心中稀奇,嘴上恭敬道:“少将军吩咐过,属下便不曾将其出售,那几间铺子还留着呢。”
秦书放了心,侧头看了眼谢云昭,对曹先生道:“这铺子原是给她留的,后头的事曹先生按规矩办就好。”
谢云昭便上前一步,施礼道:“有劳曹先生了。”
这小娘子一看就和少将军关系匪浅,曹先生哪里敢怠慢,急忙摆手:“小娘子客气了,在下分内之事罢了。”
谢云昭和曹先生商议买铺子的事,秦书便退出门去,站在院子里等着谢云昭出来。
一会儿揪揪桃树叶子,一会儿踢地上的石子玩,更多的时候,却是偏头看向屋内,目光透过敞开的小窗,落到谢云昭的脸上,嘴角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有秦书的关系在,事情办得十分顺利,并未花费多少功夫,谢云昭便拿到了契书。
不仅如此,价格也十分便宜,只要了她八百两,不到一千一百贯钱。
这处地方比长灵县的山河坊要大得多,价格却不比它来得贵,自然是因为秦书的面子。
谢云昭并未拒绝曹先生的心意,有关系不靠那是傻子,反正她记着秦书的人情就是。
“办好了?”
见谢云昭眉目舒展地从屋里出来,秦书也丢掉手里的树叶,迈步上前。
曹先生跟在谢云昭身后送她出来,闻言便笑道:“少将军放心,都办妥了。”
谢云昭亦笑道:“曹先生办事利落,心细如发,免除了我许多后顾之忧。”
秦书满意,对曹先生拱手施礼:“怀英在此谢过曹先生,改日请你吃酒。”
“少将军客气了。”曹先生忙回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秦大将军手下幕僚众多,但入他眼的却很少,大将军只有秦书一个儿子,虽然面上嫌弃得不行,但心底却是很看重的,多少人想走秦书的门路而不得,不料天上掉馅饼,机会落到他头上,他若还抓不住,干脆也别干了,直接回去种田的好。
看秦书这般态度,曹先生便知自己差事办得不错,心下愉悦,满脸笑意地目送两人离开。
谢云昭低价买到自己心仪的铺子,心情很好,脚步都轻快起来。
“哦,对了,你今日要去军营吗?”她忽然想起什么问。
秦书点点头:“要去,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过去,正好我同你一起走,我有事找宋佑商量。”谢云昭道。
正思考找什么理由能和谢云昭多待一会儿的秦书连忙道:“吃了午饭就过去,你吃饭了吗?要不一起?”
谢云昭晃晃手里的契书,扬眉一笑:“行,我请你。”
两人在城中一家酒楼吃了饭,秦书抢先付了钱。
谢云昭忍不住道:“不是说好我请?”
秦书跟着她下楼,举了举手里的食盒道:“要不是你和珩之,这岳州城也不会这么容易收复,今日就算我谢你们的。”
谢云昭看向他手里的食盒,有些意外:“这是给谢云景的?”
她还以为秦书打包给他爹的,没想到竟然是给谢云景的。
啧,这么殷勤,显得她这个空手而去的亲妹妹很没有觉悟。
谢云昭忍不住斜睨了秦书一眼。
对于谢云昭连名带姓称呼自己兄长的行为,秦书已然习惯,他轻咳一声,略有些心虚地解释:“珩之兄近日辛苦,给他加加餐。”
以往只把谢云景单独当成合得来的兄弟,不曾牵扯谢云昭,如今他确认了自己的心意,自然不能等同视之。
谢云昭不知他的心思,并未多想,闻言也不甘示弱,买了两坛酒提着,和秦书一起骑马前往城外驻军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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