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大人，怎么样？还不错吧？陛下跟老庙祝大人都很喜欢呢。”秦渊开口问道。
但是不知道为何，凌骁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满满的威胁。
“是是是，此物……此物着实是不同凡响，下官……下官……真是三生有幸！”凌骁结结巴巴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秦渊突然大笑，笑的凌骁心里发毛。
凌骁心里万分后悔，当初不该轻视眼前这位年轻的庙祝的，导致了他现在手足无措，一点准备都没有。
“那位在牢里怎么样？可有喜事？”秦渊话风一转，颇为八卦的问道。
“呃……暂时未有，下官……下官尽力。”凌骁对秦渊的画风突变有些反应不过来，结结巴巴的解释。
“哈哈哈哈……凌大人你真有趣，这事你努力干什么？你还想让人家喜当爹不成？”秦渊大笑着伸手拍了拍凌骁的肩膀。
凌骁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吓得浑身一抖，讪笑着附和秦渊，似乎秦渊嘲讽的是别人一样。
秦渊笑够了以后，也不说话，而是默默的抽烟。
凌骁没办法，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忍着痛苦陪着抽。
没多久，秦渊手里的烟抽完了，顺手一弹，落在了中间地上的地毯上。
秦渊就那么默默看着飘着青烟的烟头，不一会，烟雾变大了一些，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一根小小的烟头，若是不及时处理，就足以让这整座邢律司燃烧起来灰飞烟灭，这很吓人对吧？凌大人？”秦渊忽然开口。
凌骁喉结滑动几下，没有说话，只是忍不住也看向了那烟雾逐渐扩大的地毯。
秦渊起身走过去，将冒烟的地毯跟烟头一脚踩灭，怕它死灰复燃，秦渊还狠狠的蹍了几下。
秦渊这一脚下去，凌骁只觉得心脏也跟着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一般，让他十分的难受。
“凌大人，你看，这样这足以将邢律司灰飞烟灭的危机就这么消失了，简单吧？”秦渊笑眯眯的看着凌骁。
扑通！
凌骁脸色惨白，双目无神的从椅子上直接滑下来，直接跪在地上。
“欸？凌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坐都坐不稳了，来来来，在下扶你起来。”秦渊“大惊”，连忙上前搀扶凌骁。
“不……不！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恕罪！是下官一时糊涂！求大人给下官一个机会！”凌骁脸色大变，死活不肯起来。
“这话在下不是很明白啊，不妨还请凌大人有话直说？”秦渊也顺势停下，坐回了位子上。
凌骁听到这话，张了张嘴，却无力的垂下了头，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不成说自己一时冲动，站错了队，现在知道死到临头了，所以想临时转变阵营？他就是再傻也不可能傻到这种程度。
“哦？凌大人这是无话可说了？”秦渊故作惊讶的看着凌骁。
“……是，下官之罪罄竹难书，天人共愤，还请大人明示。”凌骁沉默一瞬，五体投地朝着秦渊拜下，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他可以死，但是他不想自己女儿给他这把老骨头陪葬，女儿是无辜的，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
秦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俯视着地上的凌骁。
早知如此，又何必呢？身为武国为数不多的正二品大员，说位极人臣，权侵朝野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会一时糊涂就站队李隆？开什么玩笑。
别的官员是褪了毛的狐狸，那凌骁就是修炼成精化为人形的万年狐狸精，怎么可能那么鲁莽？
其中发生了什么，秦渊不得而知，也不知道李隆给凌骁画了什么样的大饼能让凌骁如此不顾一切提前站队。
但是现在已经一切都已经彻底明了了，李隆失败了，败的一塌糊涂，说句不好听的，李隆篡位成功的可能性还没有路边的乞丐大。
“天人共愤？呵……那这么说来，凌大人的罪过还真是大的捅破天啊。”秦渊嗤笑一声。
这世界是有天人的，虽然不是那种毁天灭地的天人，但是也是天人。
所以在这个世界，天人共愤说的不是罪过大到连神明跟所有人都无法饶恕的意思。
是指罪过大到让所有天人境都摒弃前嫌，一致对外的对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无比愤怒，无法饶恕的意思。
能让所有天人境高手愤怒，那罪过得有多大？那是上至九天，下至九幽，都没有一丝活下来的可能性的罪过。
凌骁默然不语，依旧五体投地的跪着。
“我给了你面子，你也要给我面子对不对？”秦渊开口问道。
“是，请大人明示。”凌骁头也不抬，以头抢地的说道。
“那就当个盾牌吧，挡在前面，至于能拉多少人下水，那是你的事。”秦渊轻声说道。
“那不知下官女儿可否能活……”凌骁忽然抬头激动的说道。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秦渊抬手打断。
“凌骁，凌大人，你得搞明白一件事。”秦渊缓缓起身走到凌骁身前蹲下，有些怜悯的看着凌骁。
“我不是在与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凌骁神情忽然变得有些绝望，直直的看着秦渊。
“那七位妃子的案子，想必凌大人也听说了吧？我对那些太监、宫女说的话，原封不动的送给凌大人。”秦渊冷漠的诉说着。
“做没做错事不重要，重要是你跟错了人，那就是你命里该绝。”
“你愿意当个盾牌，你一家或许能活，也或许不能活，这我不能给你保证，但是你不愿意，肯定会死。”
“凌大人，请做出你的选择吧？”
凌骁听着秦渊的话，整个人都瘫软下去，如同被人抽掉了脊椎一般，一滴泪水顺着凌骁脸颊滑下。
凌骁痛苦的紧闭上双眼。
秦渊也没有催促他，他要凌骁心甘情愿的选择自己的未来，哪怕是必死的路，这也是秦渊对凌骁最后的仁慈。
过了许久。
凌骁缓缓睁开双眼，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有些艰难的爬起来朝着门外李清荷的方向跪了下去。
“下官，凌骁，愿以一身微薄供太子殿下驱策，甘之如饴（yi），望太子殿下垂怜。”说罢，凌骁狠狠的一头磕了下去。
地砖碎裂，似乎也代表着正二品大员的凌骁的尊严破碎。
“看来凌大人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恭喜您了。”秦渊微笑着伸手将凌骁扶起来。
这次凌骁没有继续坚持，而是随着秦渊的力量站起身。
“下官见过庙祝大人。”凌骁对着秦渊深深的拜了下去。
这也代表着，以后凌骁在外人面前还是那个不可一世，权侵朝野的二品大员，是那个掌管刑罚，让武国作恶之人无人不怕的邢律司司长。
但是在背后，他仅仅是李清荷的“家臣”，仅此而已，甚至在李清荷面前，他都未必有一个九品小官有尊严。
毕竟九品小官若是做出了什么不了得的贡献，也是有资格进朝面圣的，就算李城也会对他笑脸相迎。
但是……
凌骁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贡献，那都是属于李清荷的功绩，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那都是他应该做的，若是李清荷怜悯他，或许他还能获得一些可有可无的赏赐，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说的难听一些，他凌骁以后就是李清荷的一条狗。
可以想象如今面色平静的凌骁内心有多么煎熬跟悔恨。
还是那句话，这个神奇的世界什么都有，就算延年益寿，让人再活百年的天材地宝也只是极其的罕见，并不是完全没有。
但是后悔药，是真的没有。
人嘛，是要对自做出的选择负责的，凌骁自然也不例外。
“好了，凌大人，我们出去吧，太子殿下该等急了。”秦渊笑眯眯的搂着凌骁的肩膀。
“大人请。”凌骁躬身说道。
秦渊不在意的笑了笑，一点都不跟凌骁客气，率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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