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土根盯着陈识:“后天中午,迎宾饭馆……你确定对方会来?会不会是试探?”
“八成会来。”
陈识分析道,“我抛出的钧窑盘子诱惑太大,他们急于销赃,我们给出的路子稳的承诺正是他们需要的。而且我警告了他们别耍花样,他们初次接触,大概率会先来探探虚实,带上所谓的样品。”
“嗯,有道理。”吴土根点点头,眉头紧锁,“但问题是……他们只带样品,主力文物和大部分成员可能还在山里,如果在饭馆动手,只能抓到小虾米,惊了大鱼,再想找就难了。”
“师傅,我的想法是,这次验货不是最终收网。”
陈识早已成竹在胸,“这是我们摸清他们底细,尤其是找到他们在西山藏匿窝子的机会……我们可以派人跟踪那个胡汉子,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
吴土根眼睛一亮:“引蛇出洞,顺藤摸瓜?好主意!但跟踪要小心,这帮家伙常年在山里跑,反跟踪意识肯定不弱。”
“所以我们需要周密的部署。”陈识道,“饭馆里,我带一件真品和他们周旋,这样也能让他们更加信任,尽量套话,摸清他们有多少人,大致活动范围……饭馆外,安排最精干的侦察员,远远盯着,绝不能打草惊蛇,只要跟到他们回山的大致方向,我们就能缩小搜索范围。”
“还有清雅阁那边……”陈识继续补充,“这次交易如果成功,或者哪怕只是取得了初步信任,我就可以用三爷给的凭证再次接触,设法将最终的大交易地点定在城里,或者一个我们更容易控制的地方,届时再连同销赃团伙一网打尽!”
吴土根听着陈识条理清晰的分析,眼中赞赏之色越来越浓。
他这个徒弟,不仅胆大,心更细。
“好!就按你说的办!”
吴土根当机立断,“我马上向分局杨局汇报,请求抽调刑侦队的精兵强将配合行动……这次行动,由你主要负责接头和套取情报,外围跟踪和后续抓捕,由分局经验丰富的同志负责。你小子,给我机灵点,安全第一!”
“是!师傅!”陈识挺胸应道。
接下来的两天,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汹涌。
分局领导高度重视此案,迅速成立了专案组,吴土根和张全胜都是核心成员,陈识作为一线侦查员和诱饵,也参与了行动部署。
专案组对迎宾饭馆及周边环境进行了详细勘察,制定了数套应急方案。
挑选了数名经验丰富、擅长山地跟踪和化装侦查的刑警,负责饭馆外的监控和后续跟踪。
陈识也利用空闲时间,仔细准备了用于验货的瓷器,一件上头通过特殊渠道找来的高仿宋代钧窑盘,釉色、器型都足以乱真,除非是顶尖专家仔细鉴定,否则很难看出破绽。
当然,如果看出来了也没事。
上头也给了一件真正的钧窑小盘,用于以防万一,此时安然存放在他的随身空间。
当然,他还得被一个小包,到时候若被识破,便能从其中将真正的钧窑小盘拿出来。
他还特意去了一趟清雅阁,凭借那张硬纸片,顺利见到了三爷。
谎称联系到了西山那边一个“新坑口”,手里有一批高货,包括一件钧窑盘,想请三爷帮忙掌眼并谈个价钱,并暗示对方也想见见真正的大买主,以确保安全。
三爷果然兴趣大增,仔细询问了钧窑盘的细节,并表示如果东西对,钱不是问题,让陈识尽快安排双方见面。
陈识顺势提出,等他和西山那边初步验过货,确认诚意后,再安排三方会面,三爷欣然同意。
这一步,是为后续将销赃方引入陷阱埋下了伏笔。
紧张的准备中,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行动当日,天气阴沉,朔风凛冽。
陈识穿着一身半旧的蓝色棉袄,戴着耷拉着耳朵的旧棉帽,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里面装着那件高仿钧窑盘和一些钱,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急于出货的中间人。
他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了位于西山脚下的这个小镇。
小镇不大,只有一条主街,迎宾饭馆就在街口,是镇上为数不多的能摆下几张桌子像样吃饭的地方。
陈识在饭馆对面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假装等人,锐利的目光却扫视着周围。
他能感觉到,在街角修补自行车胎的老人,在供销社门口徘徊的顾客,甚至远处屋顶上若隐若现的身影,都是专案组安排的同事。这种无形的支持,让他心下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接近中午十二点,街上行人渐多。
陈识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怎么还没来?
不会是临时变卦了吧?还是说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就在他暗自揣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街口,正是那个胡汉子。
他依旧是那身棉猴,帽檐压得很低,但身边只跟着一个同样穿着臃肿、面色黝黑的年轻汉子,两人手里都空着,看不出带了什么东西。
陈识心中稍定,对方看来还算守规矩,只来了两个人。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脸上堆起热情又带着点急切的笑容,迎了上去。
“胡老哥!准时啊!”
陈识拱手道。
胡汉子看到陈识,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才点点头:“周兄弟,久等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年轻汉子,“这是我一个兄弟,叫黑娃,一起跑山的。”
黑娃只是闷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却像鹰隼一样打量着陈识和他身后的饭馆。
“走走走,外面冷,里面说话,我订了雅间。”
陈识热情地揽着胡汉子的肩膀,仿佛多年的老朋友,同时不动声色地感知着黑娃的反应。
他能感觉到黑娃身上有一股土腥气和淡淡的硝烟味,估摸着是处理墓葬用的工具味道,眼神凶悍,不是善茬。
三人走进饭馆,跑堂的引他们进了最里面一个用木板隔出来的小单间。
房间狭小,只放得下一张方桌和几条长凳。
落座后,陈识招呼跑堂点了几个硬菜,又要了一壶本地产的烧刀子酒。酒菜上齐,他挥退跑堂,关好门,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三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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