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时雨连忙摆手否认,脸颊迅速飞上两抹红霞,急急解释道,“我、我是说……看着就知道味道一定很好!我……”
她其实不止一次吃过梁颂安做的饭菜,无论是之前他偶尔兴致来了在小洋房下厨,还是更早之前……那段她不敢轻易回忆的时光里。
平心而论,梁颂安的厨艺或许比不过专业大厨,但火候掌控、调味搭配都极有章法,绝对是可圈可点,远超普通人的水平。
看着她急于解释、连脖颈都泛起粉色的窘迫模样,梁颂安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知道她并非有意,刚才那句话也不过是随口打趣,见她当真了,便见好就收。
他夹起一块煎得边缘焦脆、裹满了浓稠糖醋汁的煎蛋,自然地放到了她堆得尖尖的饭碗上,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快吃吧,别想那么多。吃完饭好好休息。”
这句话像是一道特赦令,又像是一个明确的指令。沈时雨如同得到了某种许可,终于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开始扒拉自己碗里的米饭和那块诱人的糖醋煎蛋。
煎蛋入口,酸甜的酱汁恰到好处地刺激着味蕾,蛋香浓郁,外焦里嫩,确实非常美味。
然而,内心的拘谨和那份根深蒂固的、生怕行差踏错的不安,让她不太敢主动去夹距离稍远的菜肴。可这顿饭是梁颂安亲手做的,每一道都凝聚着他的心意,即便这心意可能并非她所奢望的那种。
她担心如果自己只埋头吃白饭,会让他觉得她不喜欢,或者辜负了他的劳动,从而感到不高兴。
于是,在内心经过一番短暂的挣扎后,沈时雨还是鼓起勇气,伸出筷子,动作极其小心地,每样菜都夹了一点点,仿佛在进行某种庄重的试味仪式,细细品尝之后,再配合着扒几口米饭。
梁颂安坐在她对面,看似专注地用着餐,眼角的余光却未曾离开过她。他将她那份小心翼翼、想靠近又不敢靠得太近的纠结尽收眼底。
不知是出于一种不动声色的体贴,还是单纯地想让她多吃点,每次看到沈时雨碗里的菜见了底,他都会极其自然地伸出公筷,将她尝过并表示过喜欢的菜色,或者他认为她应该会喜欢的,夹到她的碗里,不一会儿,她碗里的菜肴又堆成了小山。
“多吃点,你最近加班辛苦,都瘦了。”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沈时雨看着碗里不断“自动”添加的菜肴,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交织在一起,最终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暖流,冲击着她脆弱的心防。
她有些分不清梁颂安这样做,究竟是出于一种绅士风度的照顾,还是……带着别的、她不敢深究的含义。
但无论如何,能和他同桌吃饭,吃的还是他亲手为她做的饭菜,感受到他看似冷淡实则细心的关照,她心底深处总归是抑制不住地泛起隐秘的欢喜。
哦,当然了,这个“为她”,大概率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带着滤镜的幻想和过度解读。可即便是这样微不足道、甚至可能源于自作多情的温柔,也足够让沈时雨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满足了,像久旱的田地逢了甘霖,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一顿饭就在这种沈时雨内心波涛汹涌、表面努力维持平静,而梁颂安则始终气定神闲、偶尔投喂的状态下结束了。沈时雨感觉自己的心轻飘飘的,仿佛已经脱离了地心引力,飞到了云端,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不真切。
饭后,沈时雨几乎是立刻主动包揽了清洁工作,仿佛只有通过劳动,才能稍稍平息内心翻腾的情绪,也为自己能理所当然地留在这充满他气息的空间里,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我来洗碗,颂安哥你去休息吧。”
梁颂安这次并没有跟她争抢,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然而,他也没有完全置身事外。当沈时雨在厨房里与油污的碗筷奋战时,他拿了块干净的抹布,默默地将餐桌擦拭得光洁如新,又把椅子归位,将厨房的垃圾顺手打包收拾好。
他的这些举动自然而流畅,没有刻意表现的成分,却像无声的暖流,缓缓浸润着沈时雨的心田。她背对着他,听着身后窸窣的动静,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杂着洗涤剂的淡淡清香,只觉得这一刻的平静与温馨,美好得让她想落泪。
将最后一个洗净的盘子沥干水放入消毒柜,沈时雨擦干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独自消化这过于汹涌的情绪,让自己那飘飘然、几乎要失控的心安分下来。
不要因为一时的忘形,做出什么出格的、会叨扰到梁颂安的举动,打破眼下这来之不易的和谐。
她想冷静,想逃避,梁颂安却像是能精准洞察她的所有心思。沈时雨刚脱下围裙走出厨房门,还没来得及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就被不知何时等在那里的梁颂安拦了下来。
他倚在楼梯口的扶手旁,姿态看似闲适,目光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牢牢锁住她。
沈时雨像是被猎人堵在洞口的小狐狸,猝不及防之下,两只眼睛慌乱地四处转动,看天花板精致的吊灯,看脚下光洁的地板,看旁边绿植舒展的叶片,就是不敢与正前方那双深邃的眼眸对视。
梁颂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细微的不悦,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逗弄她的心思。
他按捺住这些复杂的情绪,向前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头,用他那特有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问了沈时雨一句:“你之前说,你明天和后天两天,是有时间的,对吧?”
他的靠近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混合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让沈时雨呼吸一窒。
她疑惑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回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微颤:“啊……是、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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