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空地上,弥漫着一种旖旎过后特有的静谧与芬芳。
罗彬神清气爽地靠在一棵大树下,看着不远处正手忙脚乱整理着自己火红劲装的叶灵儿,嘴角噙着一抹满足而又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叶灵儿只觉得浑身酥软,某个隐秘之处还残留着些许酸胀与轻微的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都与对方紧密相连的充实感。
她脸颊绯红,连耳根都染上了霞色,根本不敢去看罗彬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只顾低着头,跟那有些凌乱的衣带和发髻较劲,可越急越是手忙脚乱。
“别动。”
罗彬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不容置疑的温柔。
他伸手,轻轻拍开她笨拙的手,动作细致地帮她将歪斜的衣领扶正,系好繁琐的束带,又将她有些散乱的高马尾重新梳理整齐。
他的指尖偶尔划过她颈侧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微麻的战栗。
叶灵儿身体僵硬,乖乖站着任由他施为,只觉得脸上快要烧起来,心跳如擂鼓。
“我……我自己能行……”
她声如蚊蚋地抗议,却毫无说服力。
罗彬低笑一声,手指最后在她光滑的下巴上轻轻一勾:
“能行?刚才不知道是谁,连路都走不稳,差点又摔进花田里。”
“你……你不许说!”
叶灵儿猛地抬头,羞愤地瞪他,那双明媚的眸子里水光潋滟,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娇嗔。
罗彬见她这副模样,心头更软,收起玩笑之色,正色道:
“好了,不逗你了。我送你回京都。”
“不行!”
叶灵儿立刻拒绝,态度坚决,
“我自己能回去!你……你是正使,使团还在等你,怎么能为了我耽误行程?”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罗彬皱眉。
这丫头刚刚经历破瓜之痛,虽然他用真气悄悄为她梳理缓解了不少,但长途骑马奔波,终究是辛苦。
“有什么不放心的!”
叶灵儿挺起胸膛,努力做出往日英姿飒爽的模样,可惜脸上的红晕和微微发颤的腿根出卖了她,
“我可是叶灵儿!从这儿回京都,官道太平得很,能有什么事?你……你快回去吧,王启年他们该等急了!”
她推着他,生怕他真的要送自己。
一方面是不想耽误他的正事,另一方面……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单独面对他,尤其是在经历了刚才那番天地为证的亲密之后,她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来消化这巨大转变带来的羞涩与无措。
罗彬看着她强撑的倔强和眼底那丝挥之不去的慌乱,心中了然,又是怜惜又是好笑。
他叹了口气,知道这虎妞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一股温和醇厚的归元诀真气缓缓渡了过去,精准地游走在她酸软的四肢和那隐秘的伤处,进一步为她消肿止痛,滋养经脉。
“唔……”
一股暖流涌入身体,驱散了所有不适,只剩下通体的舒泰,叶灵儿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吟,随即又立刻捂住嘴,脸蛋更红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骑马应该无碍了。”
罗彬收回手,看着她,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感,有得意,有宠溺,更有一种沉甸甸的、名为“责任”与“爱意”的东西。
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郑重的吻,
“听话,回去好好休息。等我从北齐回来,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叶灵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郑重承诺弄得心头一颤,所有强装的镇定和羞涩都化为了满腔的酸软与甜蜜。
她将脸埋在他胸前,用力点了点头,闷声道:
“嗯……我等你。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
罗彬揉了揉她的头发,
“快走吧,再耽搁,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叶灵儿这才依依不舍地从他怀里退出来,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然后利落地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枣红马嘶鸣一声,朝着来路疾驰而去,那抹火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
罗彬一直目送她消失,才缓缓收回目光,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转身朝着使团休息地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他脚步猛地一顿,目光锐利地射向旁边一棵古树的阴影处。
那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
一身黑衣,面容普通到毫无特色,眼神空洞,手里握着一根用布包裹着的长条状物事,正是五竹。
“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罗彬松了口气,又有些惊讶地问道。
五竹用他那毫无波澜的语调回答:
“你躺下去的时候。”
罗彬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躺下去的时候?!那岂不是……从头到尾……
他嘴角抽搐,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差点社会性死亡。
五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窘迫,又补充了一句,试图安慰:
“放心,我没看。”
罗彬刚松了口气。
五竹继续用平板的声音陈述:
“小姐交代过,这种事不能看,容易长针眼。”
罗彬:“……”
我谢谢你啊娘!也谢谢你啊叔!你这安慰还不如不说!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尴尬,揉了揉眉心,问道:
“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五竹空洞的目光“看”着他:
“我会暗中跟着,保护你的安全。”
罗彬有些无奈:
“叔,我现在好歹也是九品上,医毒双绝,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吧?”
五竹的逻辑很简单:
“大宗师之下,我不动手。”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
“而且,当年小姐……似乎见过肖恩。我想跟着一起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小姐的事情。”
提到母亲叶轻眉,罗彬神色一正。他知道五竹对母亲的执念。
他点了点头:
“那行吧。有叔你在暗处,我也更安心些。”
他相信五竹的“没看”是真的,这位叔叔的思维模式不能以常理度之。
使团休息地。
王启年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团团转。
一见罗彬回来,他立刻扑了上来,如同看到了救星:
“我的大人呐!您可算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下官都要发动使团的人进林子去找了!”
他夸张地拍着胸口,随即突然凑近罗彬,用力嗅了嗅,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咦?大人,您身上……这是什么味道?怪好闻的,像是……花香?”
罗彬脸皮一僵,立刻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板起脸岔开话题:
“胡说什么!本官就在附近走了走,能有什么味道?再说了京都附近,天子脚下,能出什么事?休要大惊小怪!命令使团,准备出发!”
王启年见他不愿多提,虽然心里嘀咕
这花香还挺浓,大人这是钻哪个花丛里去了?
但也不敢多问,连忙应了声“是”,随即又面露难色,压低声音道:
“大人,还有个事儿……给那肖恩送饭的人,又被打出来好几个了,碗都砸了。那老怪物,油盐不进啊!”
罗彬闻言,叹了口气。
他知道肖恩这是在发泄被囚多年的怨气,也是一种试探和挑衅。
“行了,我去看看。”
他迈步走向那辆特制的、如同钢铁堡垒般的囚车。
还未靠近,一股混合着汗臭、血腥和腐朽的难闻气味就扑面而来。罗彬忍不住皱了皱眉,屏住呼吸,掀开了囚车侧面的一个小观察窗。
里面,肖恩依旧披头散发,坐在冰冷的铁板上,闭着眼睛,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但他身上那无形中散发出的暴戾气息,却让周围的空气都显得凝滞。
“前辈,”
罗彬开口,声音平静,
“这味道……有点冲啊。要不要下车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我看旁边就有一条河,水挺清的。”
肖恩缓缓睁开那双猩红的眼睛,瞥了罗彬一眼,嘴角咧开一个轻蔑的弧度,嘶哑道:
“小子,你敢放我下车?”
那眼神,仿佛在看待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雏儿。
罗彬笑了,笑容很温和,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这有什么不敢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伸手,快如闪电,隔着观察窗,一掌按在了肖恩的肩井穴上!
一股精纯无比、带着奇异震荡频率的真气,如同决堤洪水般瞬间涌入肖恩体内!
肖恩脸色骤变!
他只觉得那股真气霸道无比,所过之处,他自身苦修数十年的阴寒真气竟如同遇到克星般,瞬间冰消瓦解,更可怕的是,那真气如同灵蛇,精准无比地封堵了他奇经八脉的关键节点!
不过眨眼功夫,肖恩便骇然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原本如同江河奔腾的真气,此刻死气沉沉,竟连一丝一毫都调动不起来!
他变成了一个空有九品巅峰经验和意识,却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人!
“你……!”
肖恩惊怒交加,猩红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手段,闻所未闻!
罗彬却不再看他,自顾自地拿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囚车沉重的铁门。
他弯腰钻进虽然宽敞但依旧压抑的囚车内部,蹲在肖恩面前,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聊家常:
“被关了几十年,我知道你很生气,憋屈,想杀人。但你先别生气,也别急着杀人。”
他指了指外面,
“吃饱喝足,洗个澡,换身干净舒爽的衣服,这才是王道。回北齐的路还长着呢,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他顿了顿,继续道:
“一会儿我让人给你这铁笼子里铺上两床厚厚的被褥,至少……在回到北齐之前,让你住得稍微舒服点。”
肖恩死死地盯着罗彬,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暴戾和疯狂渐渐被一种极其复杂的、名为惊疑不定的情绪所取代。
他沉默了很久,才嘶声开口,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小子……你到底是哪儿人?”
罗彬直视着他的眼睛,坦然道:
“儋州。”
随即,他不等肖恩再问,直接抛出了重磅炸弹:
“另外,前辈,我得明确告诉你,我不是你孙子,你孙子另有其人,我知道他在哪儿,暂时活得还行。”
肖恩瞳孔猛缩!
罗彬不管他的反应,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也知道你心里隐藏的那个秘密是什么。无非就是……神庙的所在,还有……叶轻眉,对吗?”
“神庙,在极北之地,苦寒雪原之中,我知道得很清楚,不用你告诉我。”
他看着肖恩那瞬间僵住、如同见鬼般的表情,语气依旧平淡,
“还有,你哥哥,北齐文坛大家庄墨韩,这会儿应该就在前面等着和我们的使团汇合。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们兄弟俩单独待一会儿,说说话。”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肖恩:
“庄墨韩先生……为了你这个弟弟,可是做了很多事,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啊。”
说完这番话,罗彬不再理会肖恩那彻底呆滞、仿佛世界观都被颠覆的目光,径直下了囚车,对候在外面的王启年吩咐道:
“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再拿两套厚实柔软的被褥过来,铺到囚车里面。”
他又招来几名胆战心惊的侍卫,指了指囚车:
“带他去河边洗漱一下,不用怕,他现在别说杀人,跑都跑不动。”
侍卫们将信将疑,但见罗彬神色笃定,还是壮着胆子,将浑身无力、眼神空洞的肖恩从囚车里搀扶了出来。
后续几天,肖恩果然安分了许多。
他怎么想,罗彬不在乎,也没人在乎。但自此之后,他的待遇确实提升了不少。
身上沉重的铁链被解除,囚车里铺上了柔软的被褥,每日三餐准时供应,甚至偶尔还能在严密看守下下车放放风,在河边洗漱。
第二天,南庆使团便追上了刻意放慢速度等待他们的北齐使团。
罗彬也如他承诺的那般,安排了庄墨韩与肖恩这对亲兄弟单独待了一个时辰。两人在密闭的马车里谈了些什么,无人得知。
只是出来后,庄墨韩对罗彬更加客气,除了与他探讨文学,几乎再未主动要求见过肖恩。
两国使团合并,一路向北,倒也平安无事,沿途关卡见到两国旗帜,皆是畅通无阻。
很快,队伍进入了沧州地界。
沧州乃边境重镇,气氛明显与内陆不同,多了几分肃杀和紧张。
按照计划,使团将穿过沧州,前往边境完成最后的交接。
这一日,使团行至一处官道,道旁是连绵的丘陵和茂密的树林。
眼看即将到达边境,众人心情都略微放松。
然而,就在队伍行进到一处林木尤其茂密、道路略显狭窄的地段时——
“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无数支力道强劲的弩箭,如同疾风骤雨般,从道路两旁的密林中暴射而出!目标并非正使的马车或者囚车,而是直指使团外围的护卫!
“敌袭!举盾!”
“保护大人!”
护卫头领声嘶力竭地大吼。南庆使团护卫皆是精锐,虽事发突然,一阵手忙脚乱,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纷纷举起随身携带的圆盾格挡,或者挥舞兵器拨打箭矢。
“笃笃笃!”
箭矢密集地钉在盾牌、马车厢壁和土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几个反应稍慢或位置不佳的倒霉蛋惨叫着中箭倒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这轮突如其来的箭雨刚刚停歇,甚至不等护卫们喘息——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树林两侧爆发!数十名身着北齐军服、彪悍凶猛的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杀出来!马蹄践踏大地,扬起漫天尘土,锋利的马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寒光!
为首一员大将,身材极为魁梧雄壮,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犹如半截铁塔。他面容粗犷,眼神凶悍如猛虎,手中一杆碗口粗的镔铁长枪,挥舞间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
此人,正是北齐军方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有“凶虎”之称的上衫虎!也是囚车中肖恩的义子!
他显然是得到了消息,在此设伏,意图劫囚!
眼看凶悍的北齐骑兵就要冲垮使团的护卫阵型,一场血腥的混战即将爆发——
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极其尖锐、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弓弦震鸣声,如同九天惊雷,突兀地从使团队伍后方的某个高处炸响!
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黑色流光,以超越声音的速度,破空而来!
它所携带的恐怖动能,让空气都为之扭曲!
目标,直指一马当先、气势汹汹的上衫虎!
上衫虎作为九品上的顶尖高手,对危险的感知敏锐到了极点!
在那弓弦声响起的瞬间,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喝啊!”
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来不及多想,几乎是凭借本能,将全身真气灌注于手臂,那杆沉重的镔铁长枪被他舞成一团黑色的旋风,猛地挡在身前!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金铁交鸣又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巨响轰然爆发!
那道黑色流光,赫然是一支特制的、几乎有成年男子大拇指粗细的巨型箭矢!
箭矢精准无比地撞击在上衫虎仓促格挡的镔铁长枪枪杆之上!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力如同山洪海啸般顺着枪杆传来!
上衫虎只觉双臂剧痛,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他座下那匹神骏的黑马更是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四蹄一软,竟被这隔着数十丈远射来的一箭之威,硬生生震得跪倒在地!
上衫虎本人更是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差点一口鲜血喷出!
他死死握住几乎要脱手而飞的长枪,借着马匹跪倒的势头,一个狼狈的翻滚,才堪堪卸去部分力道,落在地上,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再抬头时,脸上已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死死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只见远处一座小山坡的顶端,一个身影傲然而立,手中握着一张几乎与人等高的巨大铁弓,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虽然距离尚远,看不清具体面容,但那股凌厉无匹、仿佛能射落星辰的气势,却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
“燕——小——乙!”
上衫虎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南庆箭神,燕小乙!
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暗中保护使团?!
罗彬此刻也已经走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遥望着远处山坡上那个持弓而立的身影,以及下方狼狈不堪、惊疑不定的上衫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李云睿……你这份“厚礼”,还真是……及时啊。
上衫虎那双凶悍如猛虎的眸子,死死盯住远处山坡上那个持弓而立的身影,胸膛剧烈起伏,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惊悸。
燕小乙那一箭,不仅震伤了他的坐骑,崩裂了他的虎口,更是在他无敌的信念上,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自诩勇力冠绝三军,可在燕小乙那超越凡俗的箭术面前,竟有种无从发力、被动挨打的憋屈感。
他能挡住燕小乙的箭,甚至凭借自身强横的修为和战技,与之近身缠斗也未必会输。
但问题是,他手底下这些精心培养的北齐悍卒,绝对挡不住燕小乙那神出鬼没、例无虚发的夺命箭矢!
继续僵持下去,就算他能缠住燕小乙,他带来的这支精锐骑兵,也必然会在南庆使团护卫和燕小乙的远程狙杀下损失惨重。
更何况,南庆使团已经反应过来,护卫们迅速收缩,结成战阵,将囚车和重要人物护在中央,再想强行冲击劫囚,成功率已然微乎其微。
“燕——小——乙!”
上衫虎再次低吼,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
他猛地一挥手中长枪,荡开一支试图偷袭他侧翼的南庆护卫刺来的长矛,将那护卫连人带马震飞出去。
与此同时,山坡上的燕小乙再次开弓!这一次,并非单发,而是连珠三箭!
“咻!咻!咻!”
三道黑色流光呈品字形,几乎封死了上衫虎所有闪避的空间,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上衫虎瞳孔收缩,将长枪舞得密不透风,身形如同鬼魅般在小范围内急速腾挪。
“铛!嗤——!”
前两箭被他险之又险地格挡开,火星四溅。
但第三箭,却擦着他奋力躲闪的肩甲边缘掠过!特制的三棱箭簇带着恐怖的旋转和撕裂力量,瞬间将他坚韧的肩甲撕开一道口子,带起一溜血花!
虽然只是皮外伤,但那股火辣辣的刺痛和箭矢上传来的冰冷死亡气息,让上衫虎彻底清醒。
事不可为!
“撤!”
他当机立断,发出一声如同虎啸般的怒吼,不再恋战,身形暴退,同时长枪横扫,逼开靠近的几名南庆护卫,为手下骑兵断后。
那些北齐骑兵也早已胆寒,听到命令,立刻调转马头,如同潮水般向着来时的密林退去,动作迅捷,毫不拖泥带水。
山坡上的燕小乙,看着迅速退入林中、借助树木掩护消失的上衫虎等人,并未再开弓追击。
他的任务是暗中保护罗彬安全,击退劫囚者即可,不宜暴露身份,更不宜与北齐军方产生更深的正面冲突。
他冷漠地收起那张巨大的铁弓,身影一晃,便从山坡顶端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凌厉箭意。
使团队伍在经过短暂的骚乱后,迅速恢复了秩序。
救治伤员,清理现场,加固防卫。王启年指挥若定,倒是显出了几分干练。
速度不可避免地又慢了一些。
不久后,前方不远处的北齐使团派了人快马赶来,一名文官模样的使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对罗彬解释道:
“范正使,方才之事,实乃上衫虎将军个人所为,绝非我北齐朝廷之意。此人行事向来鲁莽冲动,惊扰了贵使,我朝深感不安,还望范正使海涵,切勿因此等莽夫之行,影响了你我两国之和议。”
罗彬坐在马车上,脸上带着温和而疏离的笑容,摆了摆手,语气大度:
“贵使言重了。上衫虎将军救父心切,情有可原。此乃私怨,范某岂会因此而误会北齐朝廷诚意?无碍,无碍。”
他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在冷笑:
私怨?调动数十精锐骑兵跨境劫囚,这是私怨能解释的?无非是北齐朝廷内部斗争,有人想肖恩死,有人想肖恩活,拿我们当棋子罢了。
不过现在嘛,肖恩的命,可得捏在我手里。
打发走了北齐使者,使团继续缓缓北行。
一天后,使团终于抵达了庆国边境的最后一道关口。
只要通过此关,便正式踏入北齐的疆土。关口气氛肃穆,守军检查了文书印信,正准备放行。
就在这时,罗彬却突然抬手,示意整个使团停了下来。
“王启年,你在此负责,我离开片刻。”
罗彬丢下一句话,不等王启年回应,便身形一展,如同青烟般掠出队伍,朝着关口附近一处较为隐蔽、有潺潺流水声传来的河边疾驰而去。
王启年张了张嘴,看着自家大人那迫不及待的背影,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认命地开始安抚有些疑惑的使团成员。
罗彬来到河边,这里绿草如茵,水流清澈,几块巨大的鹅卵石散落其间。
他刚站定不久,甚至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这边境的景色,就听得头顶风声一响。
一道青色身影,如同飞鸟投林,携着一股清新却又凌厉的气息,从天而降,一掌直拍罗彬后心!掌风呼啸,竟是毫不留情!
罗彬仿佛背后长眼,头也不回,反手便是一掌迎上!
“砰!”
双掌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气劲交击声。
罗彬身形稳如磐石,连衣角都未曾晃动一下。
而那袭击他的青色身影,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轻“咦”了一声,被震得向后倒飞出去数米远,才翩然落地,足尖在草地上一点,卸去力道,稳稳站住。
来人一身朴素的青色布裙,不施粉黛,容颜清丽如同山间晨露,腰间挎着个小小的布包,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正是北齐圣女,海棠朵朵。
她落地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罗彬一遍,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完好无损,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确认完毕,她才撇了撇嘴,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
“武功倒是没退步,可以嘛。难怪连上衫虎那只大笨虎都在你这儿吃了瘪,灰溜溜地跑了。”
罗彬被她这毫不掩饰的“检查”看得心头一暖,主动开口,嘴角带着笑意:
“放心吧,上衫虎虽然凶,但还没本事伤到我。”
他能感觉到,海棠是真的在担心他。这种纯粹的关心,在充满算计的京都和这诡谲的旅途上,显得尤为珍贵。
海棠朵朵被他点破心思,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随即立刻别开脸,装作浑不在意地样子,撇了撇嘴道:
“谁……谁关心你了!少自作多情!我就是看你……好像和上次在京都分别的时候,有点不太一样了。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
罗彬闻言,心里顿时一阵得意。
不一样?那当然不一样!少爷我现在可是正式从男孩升级为男人了!这气质,这内涵,能一样吗?
当然,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他随意地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脸上带着几分惫懒和自恋:
“可能是因为……我变得更帅了吧?”
海棠朵朵被他这厚颜无耻的话逗得忍不住“噗嗤”一笑,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但还是依言走到他身边,隔着一小段距离坐了下来。
“你这自恋的毛病,倒是一点没变,看来是真没受伤。”
气氛轻松了些。海棠朵朵拿起腰间的布包,摸出一个酒葫芦,拔开塞子,自己灌了一口,然后又很自然地递给罗彬:
“喝吗?”
罗彬也不客气,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一股辛辣中带着回甘的暖流涌入喉中,是北齐特有的烈酒。
“好酒。”
他将酒葫芦递还回去。
“你们庆余堂的酒,还不错,若若她还好吗?”
海棠朵朵接过酒葫芦,状似随意地问道。
“她很好,武道又有精进。”
罗彬答道,看着海棠的侧脸,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不只是为了问若若的近况吧?”
海棠朵朵沉默了一下,将酒葫芦挂回腰间,目光投向潺潺的河水,声音平静了些:
“我奉师命而来。”
罗彬眉头微挑:
“苦荷大师?他让你来……杀肖恩?”
海棠朵朵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是。”
“为什么?”
罗彬问道,
“肖恩被关在鉴查院十几年,基本形同废人,不过是半个身子入土的老人,何必非要取他性命?”
海棠朵朵摇了摇头,清澈的眸子里也带着一丝不解:
“我不知道。师傅只是下令,并未说明缘由。”
她顿了顿,转过头,看向罗彬,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但师傅也说……如果你阻止我,就不杀肖恩。”
罗彬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哦?我的面子……现在这么大了吗?连苦荷大师都要给几分薄面?”
海棠朵朵没有笑,只是认真地看着他:
“师傅的心思,我向来猜不透。不过……正好,我也乐得清闲。”
她似乎对杀肖恩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兴趣,甚至可能还有些抵触。
罗彬看着她这副“正好偷懒”的娇憨模样,心中不由莞尔。他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苦荷让海棠来,或许本身就没指望她真的能杀掉被重重保护的肖恩,更像是一种试探,对他态度的试探。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大多是海棠问些京都的趣闻,罗彬挑些无关紧要的说给她听。
气氛倒是难得的融洽,仿佛又回到了在京都时那种互相吐槽、却又隐隐有些知己之感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海棠朵朵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草屑:
“好了,我得回去向师傅复命了。”
罗彬也站起身,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调侃神色:
“那……下次再见,圣女大人可否光明正大一些?别再这样暗中偷窥了。我好歹也是个正使,也是要隐私的。”
他指的是海棠刚才藏在树冠上观察他的事。
海棠朵朵闻言,俏脸“唰”地一下红了,如同染上了天边的晚霞。
她羞恼地瞪了罗彬一眼,想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是气鼓鼓地跺了跺脚:
“谁偷窥你了!我……我那是奉命监视使团动态!”
说完,她不再给罗彬继续调侃的机会,身形一晃,运起那玄妙的自然法身法,如同林间精灵般,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河对岸的密林之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属于她的自然体香。
罗彬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
这次短暂的会面,冲淡了不少旅途的疲惫和边境的肃杀之气。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返回使团。
队伍再次开动,缓缓通过了庆国边境的关口,正式踏入了北齐的土地。
脚下的土地似乎并无不同,但空气中弥漫的气息,以及远方隐约可见的、风格迥异的建筑,都在提醒着他们,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国度。
使团沿着北齐修建的官道继续前行,速度不快,带着外交使团特有的庄重与谨慎。
没过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北齐边境关隘。
关隘城门大开,两侧排列着盔明甲亮、神情肃穆的北齐边军。
而在关隘之前,一支人数不多,但气势格外精悍的队伍,早已列队等候多时。
为首一人,眼神锐利如鹰隼,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舒服的笑意,身穿锦衣卫高级官员的服饰,气度看似随和,实则阴沉而危险。
正是北齐锦衣卫镇抚使,沈重!
他远远看到南庆使团的旗帜,脸上那丝笑意加深了些,主动策马迎上前几步,声音洪亮,却带着一股子皮里阳秋的味道:
“北齐锦衣卫镇抚使沈重,奉陛下之命,在此恭迎南庆范正使!范正使一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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