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脚步一顿，踹好手机，走上台阶。
李嫂打开门，望着一脸疲惫的两个人，“厨房里有红枣粥，也有鱼汤，喝一碗再休息吧。”
“不了，谢谢李嫂。”
顾驰渊换上拖鞋，将衣摆从皮带中扯出来。
他迈开长腿往楼上去，衣服褶皱裹住劲瘦的腰，头发也垂在额间。
比起刚才，恢复了困顿，落寞的神色。
好像这宅院，深深困住他的魂。
沈惜打开盒子，匆匆吃几口。
李嫂端来红枣粥，“少爷大喜日子，碰上有人搅局，太难过了。”
沈惜捏着汤勺，一口口往嘴里送，却喝不出一点甜。
……
沈惜回到房间，匆匆洗完澡，忽然想起，荣莉嘱咐说，零点过是吉时，需去佛堂上香。
她换上衣服，去佛堂，捻香，划火柴。
点香时，却总差点火候。
火柴受潮，点不着。
掀开帘帐，往厨房去，路过客厅，见顾驰渊坐在客厅沙发上。
洗完澡，头发自然垂落，多了几分少年感。
干净、无害的俊模样。
这男人皮相好，骨相也完美，看上去完全不像快三十岁。
他瞄沈惜手中香，蹙眉头，“干什么去？”
“去灶台，点香。”
“怎么不在佛堂？”
“火柴受潮，点不着。”
顾驰渊眯起眼，“过来，我看看。”
他接过九炷香，捻散，划火机，点燃。
香头腾起火苗，映在男人深墨眼眸中。
火机扔在茶几，他却不着急熄灭火苗。
由着光亮燃烧，须臾间，火星儿掉落。
沈惜急，俯身握住他手腕，吹灭火苗。
倏尔，男人眼中的光掩去，线香推到她手里，“你倒是真听我母亲的话。”
……
沈惜去佛堂摆好香，出门时，碰见顾驰渊上楼。
他听见响动，在二楼回过头。
沈惜的卧室也在二层，她没地方去，只好也迈上楼梯。
侧身时，顾驰渊攥住她手腕。
将人拽到面前，手指勾缠她发丝，指腹摩挲颈子的细肉。
那块被他咬的红痕还在，已经变成青紫色。
“我累了，想睡。”沈惜连躲避的力气都懒得用。
“没不让你睡。”
她凛神色，低声到，“一天发生那么多事，你不累？”
“什么时候回福山路？”
“这两天，等夫人平稳就回去。”
顾驰渊倚着栏杆，长指敲扶手，“典礼上的意外，你一句都没问过我。”
“问什么？”
这事跟自己没关系。
“林丽莹要害你，指示林谦的司机李堂去探路，定位好地点，又发给刘大强。”
顾驰渊敛眉目，
“直接制造车祸的人是刘大强，但精准定位的是林丽莹。我没想到林谦爱赌博，竟然也勾搭上刘大强那一脉。”
沈惜的瞳孔晃动，“林丽莹为什么恨我？”
“她私下查过我账户，发现有钱转出去给拍卖行，又在你房间找到那枚胸针，她性子刁，眼里容不下。”
顾驰渊眸色暗，“她同周续打听过我跟你的关系，周续嘴严，没说什么。”
沈惜扭手指，“林家一定会保她。制造车祸，也没定论。”
“不管什么结果，顾家和林家，不会联姻了。”
男人的语气淡，目光扫过沈惜，搜罗那几个证人和证据，这段日子，几乎耗尽他心力。
“在宾客云集的场所，将林家的丑事散播出去，这是四叔谋算的吗？”她问。
眉头轻蹙，“只因为林丽莹制造了那场车祸?”
人们都说，顾驰渊的心思深不可测。
这一次，她真真切切领教到。
“心思不纯的女人，不能做我枕边人。”
顾驰渊的脸模糊不清。
空气里，是沐浴露的薄荷香。
也是清冽好闻的。
但眼眸里，藏着惊涛骇浪，似要将一切都裹挟湮灭。
极致的矛盾，反差。
沈惜的肩膀不受控制的颤抖---
这男人的城府和手段，高深莫测。
沈惜退一步。
男人进一步。
猝不及防，将她逼在墙角。
一个答案在沈惜心中呼之欲出，她猜到顾驰渊想说什么---
他没未婚妻了，
话句话说，是恢复单身。
她的一颗心，可以回到他身边……
可是，沈惜不想。
今晚实在没必要讨论这个话题。
她直白到，“四叔喜欢谁，或者要娶谁，都与我无关……”
沈惜推挡男人的胸膛，布料下的筋骨，雄浑又滚烫。
“你的心够硬，也够绝……”
顾驰渊声音暗哑，拳头抵住墙壁，骨节膈得发青。
沈惜抬眸，往他讳莫如深的眼，
“我说过，我只要现世安稳……平平淡淡过日子，不颠沛流离，不当情人。”
男人眉目一暗，沈惜的心滴滴答答淌出血。
她有纯稚如天使的容颜，话却如刀，
剖开他皮肉，割魂魄。
---平淡，安稳。
于权贵门，最无价。
鼻尖弥散她发间的茉莉香。
恬静，迫人。
令顾驰渊喉咙发紧。
沉吟片刻，唇角扯一抹苦笑。
直起宽阔的背，退一步，扯出两人的距离。
他不再看沈惜红透的眼圈，转过身，消失在寂冷夜色里。
……
三天后，财经新闻。
林氏有丑闻，股票连跌两天，股民和股东闹到总部大楼。
私下里消息，林谦被查出参与给赌徒放非法高利贷，在加上之前强迫妇女的罪名，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林家给林丽莹交了巨额保证金，保释出来，不能离开北城，更不许出境。
荣莉从医院回来，翻出财经报纸，劈头盖脸扔在顾驰渊身上。
他敏捷，挪一步躲开。
荣莉不甘心，“林家倒了大霉，你以为顾家就能全身而退？外界还不知道你跟林家不联姻，一旦这消息传出去，顾氏的股东也要闹翻天！”
顾驰渊捡起报纸，叠成纸飞机，呲溜一扔飞出去。
机翼擦着荣莉，落在真丝床单上。
“闹翻天，这个婚也结不了。母亲就不怕，林大小姐哪天给全家下砒霜？”
“混账！你简直要疯了！”
她说着，扔出手中的物件。
茶杯飞起，看似要砸顾驰渊。
但力道大了些，直接朝着端着药碗的沈惜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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