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她承认了，这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耗尽了残存的所有力气。
“它……就是一把钥匙。一把……指向此界坐标，标注着‘可能存在大机缘’的……血腥钥匙！”
疯狂在她空洞的眼眶中跳跃，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挣扎。
“我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带着毁灭的种子。”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自毁般的绝望。
“成功……弑杀冗骸，那抽取‘武神’之力构筑的封印与攻击，其爆发的能量洪流，足以撕裂此界的法则屏障，暴露坐标，引来更恐怖的注视……失败……”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如同金属扭曲般的冷笑。
“失败，则意味着‘武神’可能挣脱封印，或者……它的‘失踪’本身，就是最清晰的信号！”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降凌月，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所以，降凌月！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尖厉。
“现在就杀了我！用你最强的力量，连同林柠……连同她体内的‘武神’，一起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除！将它的气息、它的存在痕迹，连同我这个罪魁祸首，一并湮灭！这样，或许能最大程度地掩盖坐标，延缓……甚至避免被神域其他存在发现的可能！这是……最‘安全’的路！用我和林柠的彻底消失，换取这个世界的安宁！”
尚枳没有给她喘息和思考的时间，那幽蓝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狂热——
“第二！”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却蕴含着更加危险、更加孤注一掷的力量。
“相信我……最后一次！利用这把‘钥匙’！利用这个‘祭品’！让我完成我的计划！”
“你疯了？！”降凌月的声音冰冷刺骨，“你的计划本身就是点燃引信的火种！”
“听我说完！”尚枳厉声打断，那悬浮的头颅因激动而微微震颤。
“彻底抹除‘武神’，需要湮灭级别的力量，同样可能留下难以预测的空间涟漪！而且……这只能解决‘钥匙’本身，解决不了根源！”
“根源是神域的觊觎！”降凌月立刻抓住了关键。
“没错！”尚枳的声音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冰冷，“根源是神域视此界为牧场！是力量的不对等！是它们认为可以予取予求的傲慢！”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降凌月，投向了遥远而残酷的神域。
“抹除‘钥匙’，只是被动防御，是拖延时间！它们迟早会发现这里！被动等待，终有一日，会有更强、更贪婪的存在降临，那时……才是真正的末日！”
“而我的计划……”尚枳的语气陡然变得奇异，带着一种混合了绝望、疯狂和最后一丝…或许是错觉的…希望，“如果成功弑杀冗骸……那爆发的能量洪流固然危险，但那是属于‘神座’级别的本源力量！它的陨落本身，将在神域核心引发难以想象的震荡！那将是比掩盖一个‘武神’失踪强烈亿万倍的信号！”
降凌月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可怕的、颠覆性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
尚枳的声音如同深渊传来的低语，充满了蛊惑与危险——
“想想看，降凌月！一个神座的陨落，尤其是一个以玩弄命运着称、树敌众多的冗骸的陨落……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神域核心的格局将被打乱！意味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会将全部目光投向这场弑神风暴的中心！它们会互相猜忌、互相撕咬！它们会疯狂寻找是谁、用了什么方法杀死了一个神座！它们会恐惧……恐惧未知的力量！恐惧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她微微停顿，让那惊涛骇浪般的信息冲击着降凌月的认知。
“在那种级别的混乱、猜忌和恐惧面前……”尚枳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算计。
“一个偏僻修真界的坐标，一个‘武神’的失踪，又算得了什么？它们只会将其视为神座陨落余波中的一粒尘埃！甚至……它们可能会刻意避开这片沾染了‘弑神者’气息的危险区域！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个能杀死冗骸的存在，是否还在这里，是否……还能再杀一个！”
禁锢之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百倍！玄铁卫那冰冷的铁躯，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降凌月站在那里，如同冰封的雕像。
帝王的容颜依旧冷峻，但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之眸深处，却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尚枳提出的第二条路……这已不再是简单的复仇或救赎，而是一场以整个世界为赌注的、疯狂到极致的战略豪赌！
牺牲一个神座（冗骸）的陨落，制造神域核心的混乱与恐惧，从而吓阻其他觊觎者，为这个相对弱小的世界争取喘息之机……甚至可能……赢得发展的时间？
这个计划的风险之高，后果之难以预料，让她这位掌控万乘的帝王都感到一阵眩晕！成功，则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最大的外部威胁（至少是吓阻）；失败，则世界立刻在神座陨落的余波和随后可能降临的报复中化为飞灰！
而林柠……林柠体内的“武神”，以及尚枳自己，都只是这场惊天赌局中最先被推上祭坛的筹码！
“你……”降凌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
“你想用弑杀冗骸的‘结果’，作为震慑神域、保护此界的……‘威慑’？！”
“是！”尚枳的回答斩钉截铁。
“这是唯一可能从根本上扭转力量不对等局面的机会！被动防御，只能延缓死亡！只有亮出能咬死猛虎的獠牙，才能让群狼忌惮，不敢轻易靠近！”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降凌月，声音带着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筹码——
“选择权在你，帝王。是选择‘安全’的湮灭，还是选择……这场胜则可能一飞冲天、败则万劫不复的……弑神之赌？”
“但无论你如何选择……”尚枳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虚弱，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求你一件事。如果选择第一条路……请务必……彻底！不要让林柠……承受多余的痛苦……如果……”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
“如果还有那么一丝可能……让她活下去……哪怕代价是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双异瞳中最后闪过的一丝人性光芒，却让降凌月冰冷的心湖，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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