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队的组建比预想中更加困难。破碎峡谷刚刚经历战火,黑石军团虽然后撤,但谁也无法保证没有留下潜伏的观察哨或自动防御系统。加之“基岩圣所”本身散发的未知脉冲和能量畸变,使得这次任务的风险远超常规勘探。
队长人选依旧是索伦。他对峡谷地形和黑石军团的残存设施最为熟悉,冷静的头脑和丰富的野外经验是生存的保障。卡夫作为副手,他独特的、对能量和环境异变的敏锐直觉,以及从内部观察前哨站的经历,可能成为解读“圣所”的关键。
此外,队伍还加入了一名赤脊部落的年轻猎手,名叫“石牙”。他并非最勇猛的战士,却以其追踪和潜行的天赋,以及对大地震动、气流变化的异常感知力而在部落中小有名气。碎岩族长推荐他时,瓮声瓮气地说:“这小子能听到石头说话。带他去,比带十个猛汉有用。”
最后一名成员是技术官艾薇,一位沉默寡言但技艺精湛的年轻女性,负责操作和维护小队携带的、由伊莱恩紧急改装过的精密探测设备。这些设备旨在捕捉和分析“圣所”脉冲的详细信息结构。
队伍被命名为“地耳”,寓意深入地下,倾听古老的回响。
临行前,莉亚将一枚散发着微弱秩序之树光芒的晶石交给索伦。“这是伊莱恩分离出的一丝本源印记,能在关键时刻提供一次微弱的能量庇护,或者……在你们迷失时,指引归途。”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名队员,“记住,你们的任务是信息,不是征服。如果事不可为,立刻撤回。”
没有隆重的仪式,在黎明前最晦暗的时刻,“地耳”小队如同四滴融入墨汁的水滴,悄无声息地再次进入了破碎峡谷。
战后的峡谷满目疮痍。被摧毁的“铁砧”平台残骸如同巨兽的尸骨,散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前哨站的废墟依旧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混杂着臭氧、血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来自地底的冰冷气息。
小队绕开了前哨站主体废墟,根据卡夫的记忆和伊莱恩通过脉冲信号反推的坐标,朝着峡谷更深处、一处更加隐蔽的岩壁裂缝前进。
越靠近目标区域,环境变得越发诡异。周围的岩石开始呈现出不自然的金属光泽,仿佛被某种力量长期浸染。空气中弥漫的冰冷能量让呼吸都带着刺痛感,艾薇手中的探测设备指针疯狂跳动,显示着远超背景值的辐射和未知能量读数。
“这里的能量场……在排斥生命。”卡夫脸色苍白,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刺,体内的能量循环也变得滞涩。
石牙则显得异常安静,他半蹲在地上,手掌紧贴地面,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地下……有东西在动。不是生物,是……更大的东西。像水在石头里流,但是冷的,很冷。”
索伦示意队伍停下,借助岩石掩护,观察着前方那道如同巨斧劈开的岩壁裂缝。裂缝深处黑暗无比,仿佛通往地心,那冰冷的能量感和微弱的脉冲正是从其中散发出来。
“探测器和石牙的感知都指向这里。”索伦低声道,“艾薇,放‘听风者’。”
艾薇从背包中取出一个拳头大小、形如海胆的金属球体,轻轻放在地上。球体表面的金属刺微微颤动,随即无声地悬浮起来,飘向裂缝入口。这是伊莱恩改造的微型侦察单元,能够扫描地形、分析能量构成,并实时传回数据。
“听风者”传入的数据在艾薇的便携终端上构建出裂缝内部的初步模型。裂缝入口狭窄,但向内延伸十几米后,空间豁然开朗,形成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空腔的岩壁上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和早已停止运行的古老灯具。而在空腔的中央,探测信号受到了强烈的干扰,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巨大的、非自然的几何体轮廓,脉冲信号正是从那里发出的。
“有建筑痕迹,非常古老,风格……无法识别。不是黑石军团的手笔,也不是我们所知的任何旧时代文明。”艾薇汇报着,声音带着一丝困惑。
就在这时,“听风者”传回了最后的图像——空腔深处,那巨大的几何体表面,似乎有幽蓝色的光芒如同血管般一闪而过!紧接着,探测信号彻底中断!
“失去‘听风者’联系!”艾薇惊呼。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股更强的、带着明确信息结构的脉冲从裂缝深处爆发出来!
这一次,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段直接投射在意识层面的、冰冷而规律的二进制编码!编码的结构极其古老而基础,但其承载的信息却庞大到令人头晕目眩!
“它在……尝试通讯?”卡夫捂住额头,试图理解那洪流般的信息。
石牙则猛地睁开眼睛,脸上血色尽失,他用颤抖的手指指向裂缝:“它……它认出我们了!不……是认出我们带来的‘光’(指秩序之树印记)!它在……提问!”
提问?向谁提问?提问什么?
索伦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裂缝,感觉他们仿佛不是站在一个遗迹门口,而是站在某个沉睡的、刚刚睁开一丝眼缝的古老巨兽的嘴边。
地耳小队第一次的“倾听”,似乎惊醒了某种远超他们理解的存在。而对方抛回来的,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个更加庞大、更加致命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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