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信,墙里的邻居开始长头发了!
今早醒来,我发现墙角的水渍已经蔓延到了天花板……
那些深褐色的水痕末端,生出了无数细如蛛丝的黑色绒毛;
摸上去又湿又滑,还带着一点点残留的体温……就像死人的发梢在轻轻颤抖。
我,把最后一块砖砌进了墙里,仔细抹平了每一寸水泥。
楼上那个总在深夜拖动家具的壮汉,现在,终于安静了。
隔壁那个让猫粪味常年弥漫的老太太,现在,也安静了。
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了吗?
最初的宁静,甜美得像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但这死寂,很快开始发酵、变质……变得粘稠而厚重,几乎让人窒息。
第七天!夜里,那刮擦声准时响起!
那不是水泥开裂……绝对不是!
那是指甲,是无数片指甲,正从墙的内部,耐心地刮擦着砖块!
缓慢,清晰,富有节奏,带着嘲弄般的韵律……
仿佛在墙上刻写着,只有死者才能阅读的经文。
第八天,气味……渗了出来!
甜腻的铁锈味,混合着一种类似熟透水果腐烂的、令人作呕的香气!
空气清新剂完全失效了;那味道,是从墙体每一个“毛孔”里,深深呼出来的。
第十天!墙……开始流血了!!
两团暗红色的、粘稠的水渍,在墙面上洇开、扩散……轮廓日益清晰!
一团,是扭曲挣扎的壮硕人形;一团,是蜷缩佝偻的衰老身影。
卧室的温度骤降,我呼出的气瞬间凝成了白霜……可奇怪的是,只有这面墙,冰冷得刺骨钻心!
我整夜、整夜地盯着它,眼睛布满了血丝。
门外的任何声响,哪怕只是一声叹息,都会让我惊跳起来!
我疯狂地搜索“墙内活埋”、“建筑吃人”……网页自动跳出的那些图片,让我忍不住对着垃圾桶呕吐。
社区管理员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意味深长……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昨晚,我颤抖着,将手掌贴上了那面墙……
所有的刮擦声,瞬间停止了。
随后……我的掌心下,传来了一声沉重、缓慢而有力的搏动!
咚……
就像一颗沉睡已久的、巨大的心脏,在我手下……苏醒了过来。
我连滚带爬地逃出卧室,在客厅沙发上蜷缩到天明。
梦里,那面墙像一道巨大的伤口般裂开,里面……露出了无数交织的肢体,和成千上万只、同时转动的、没有瞳孔的眼睛!
今早的景象,让我的血液瞬间结了冰。
墙上的人形水渍,已经变成了污浊的深黑色,边缘甚至开始隆起、蠕动……
对应头部的位置,墙皮龟裂、翻开……如同即将睁开的、粘黏的眼皮。
那些黑色的绒毛,正从裂缝中一丛一丛地钻出来,微微摇曳着……仿佛在随着某种节奏,缓缓呼吸。
一个最恐怖、最冰冷的疑问,终于击中了我:
我当时……真的确认过,他们“彻底”死去了吗?
还是说,那绝对的黑暗与封闭,反而孕育了某种……更古老、更可怕的“东西”?!
此刻,声音又变了。
不再是刮擦……而是某种粘稠的、湿漉漉的蠕动声!
夹杂着被泥土和水泥闷住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墙上最大的那道裂缝,轻轻咧开了一丝……后面,是无底的、翻涌的黑暗。
我……要走过去看看吗?
还是……该拿起电话自首?!
不!!!
我走向工具间,死死握紧了那把冰冷的锤子。
砸开它!一切……就都有答案了!
我举起了锤子。
空气中的铁锈味,浓得令人肠胃翻搅、阵阵作呕。
墙内,所有的声响瞬间沉寂了……
死一般的寂静中,我只听见自己那如同战鼓般、疯狂擂动的心跳!
砰!!!
水泥碎块四散飞溅,一个黑暗的凹坑露了出来。
一股浓郁到极点、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腐败恶臭,猛地喷涌而出,充满了整个房间!
砰!!
裂纹,像黑色的闪电般向四周疯狂蔓延!
一声悠长、满足、仿佛从地狱最深处传来的叹息,清晰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砰!!!
墙体,彻底破裂了!
没有尸体……没有砖石……
只有一团无限增殖、疯狂蠕动纠缠的、湿滑冰冷的黑色长发,填满了整个夹层!
发团的深处……一只浑浊、巨大、没有瞳孔的眼睛,猛然睁开,死死锁定了我!
它……对我眨了一下。
无边的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但一种更强大、更扭曲的好奇心,像毒藤般在我体内疯长!
我继续砸!疯狂地砸!
更多、更多湿滑的头发汹涌而出,缠绕上我的脚踝……
我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拨开那冰冷粘稠的发丝,看清那眼睛的“主人”……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及发丝最深处的那一刻——
一只冰冷如万年寒冰、僵硬如尸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力量之大,几乎瞬间捏碎了我的骨头!
我毫无反抗之力,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狠狠拽向墙上的破洞!
我的脸重重撞上粗糙的墙面,另一只手也被无形之力扭到背后!
无数湿滑的发丝如同活过来的黑蛇,猛地窜出,死死勒紧我的脖子,缠遍我的全身,将我像标本一样牢牢固定在墙上,动弹不得!
然后……一个粘腻、冰冷、蠕动着的东西,贴上了我的耳廓。
它……用楼上壮汉低沉的喉音、隔壁老太尖细的嗓音,以及某种绝非人类能发出的、湿漉漉的咯咯声……混合成了一句清晰的话语:
“你的位置……我们早就给你留好了……砌墙的……兄弟……”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到了极限!
无尽的、纯粹的黑暗,从墙上的破洞中汹涌而出,温柔而彻底地……吞没了我的一切。
卧室,重归死寂。
残破的墙面上,多了一个新鲜、清晰的人形水渍,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温热的液体……
墙内,那满足的低沉嗡鸣,变成了和谐、同步的三重奏。
那声音渐渐协调、融合,最终变成了一种类似哼唱的、古老而毛骨悚然的诡异调子……在房间里轻轻回荡。
而在楼下……
新搬来的住户,正抬头打量着这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公寓。
他皱了皱眉,觉得那面承重墙的阴影,在月光下似乎有些过于“浓重”了,浓重得……像是在缓慢流动。
他摇了摇头,掏出手机,开始认真地搜索:
“老房子墙面潮湿、有异味,如何从根源上彻底处理?”
他的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轻轻敲击着搜索词……
嗒,嗒,嗒。
那节奏,听起来……
就像某种无声的、耐心的计数。
我猛地睁开眼。
头疼得像要裂开,嘴里满是铁锈的甜腥味。
我发现自己躺在客厅地板上,浑身被冷汗浸透。
夕阳的血色光线,正透过窗帘缝隙,切割着我的脸。
一切都结束了?
那个黑洞……那些头发……冰冷的手……
是梦吗?
一个漫长到令人崩溃的噩梦?
我用尽全力爬起来,双腿发软。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
那面墙,完好无损。
不,不止是完好。
它崭新、洁白、光滑得像一面巨大的石膏板,甚至散发着淡淡的、新鲜的油漆味。
昨天那些龟裂、隆起、渗出黑色绒毛的恐怖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墙面冰冷坚硬,沉默地矗立着,仿佛在无声地嘲笑我的恐惧和记忆。
我瘫坐在墙前的地板上,又哭又笑。
是梦,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我没有杀人,没有砌墙,一切都只是我精神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
巨大的、近乎虚脱的解脱感淹没了我,我贪婪地呼吸着看似正常的空气。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
清脆,持续,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让表情看起来正常些。
我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笑容和蔼、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一盒包装精美的点心。
旁边是一位穿着整洁制服、胸前别着物业工牌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板。
“先生,您好在家吗?”中年男人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洪亮而友好,“我们是新搬来的邻居,就住您楼上和隔壁。想来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成冰碴。
楼上……隔壁……新邻居……
这些词像生锈的齿轮,咔哒一声,严丝合缝地卡进了我记忆最恐怖的凹槽里。
不,不可能这么巧。
这只是巧合,普通的邻里拜访……
我颤抖着手,拧开了门锁。
“哎呀,可算见到您了!”壮硕的男人立刻绽开热情得过分的笑容,将点心盒子塞进我手里,“我姓王,住您楼上。这位是物业的刘师傅。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啊!”
我的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僵硬地点头。
那位物业刘师傅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我,然后越过我的肩膀,看向我身后的客厅和卧室方向。他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气味。
“先生,”刘师傅开口,声音平板无波,“我们这次来,除了拜访,也是例行安全检查。最近有住户反映,这栋楼有些房间的……墙体结构,似乎存在异常。我们想顺便看看您这里的情况,尤其是卧室的承重墙,没问题吧?”
他想进我的卧室!
他想看那面墙!
“不……不用了!”我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尖利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卧室很好!墙很好!没什么可看的!”
王姓邻居和刘师傅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中飞快闪过的东西,让我浑身发冷。那不是疑惑,而是……某种心照不宣的、了然的意味。
“哦,没事就好。”刘师傅收回目光,在记录板上划了几笔,语气依旧平淡,“不过,如果以后您发现墙面有任何异常……比如,出现不明水渍、异常低温、或者……听到什么不该有的声音,请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他特意顿了顿,抬起头,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记住,千万不要自己试图处理,比如……用工具去破坏墙体。那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以前,这栋楼里就出过类似的事情。”
他说最后这句话时,目光像冰冷的锥子,钉在我脸上。
“好……好的,我知道了。”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回答。
他们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客套话,终于转身离开了。
我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点心盒子滚落一边,包装纸沙沙作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是梦。
那一切都不是梦。
但他们……他们是谁?
是新的受害者,被“它”选中,搬进了那两间注定空置的屋子?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它”的一部分?是“它”用来引诱我、确认我、甚至“管理”我的某种……化身?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丝异样。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下,我右手的指尖,似乎比左手要显得……更苍白一些?
不,不是苍白。
是质地有些不同。
我颤抖着,用左手拇指摸了摸右手的食指指尖。
触感……不太对。
少了一点皮肤的柔韧,多了一点……某种细腻粉末的质感。
就像……刚刚干透的、最细腻的水泥。
我连滚爬地冲到卫生间的镜子前。
镜中的脸是我,但又有些陌生。
我的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白,眼白的部分,似乎蔓延着几缕极其细微的、蛛网般的暗红色血丝。
最让我浑身冰冷的是我的眼睛。
那瞳孔深处,仿佛倒映着不属于浴室灯光的、更幽深的阴影。而且,当我极度恐惧地凝视时,我似乎看到,那阴影的轮廓……微微蠕动了一下。
“你的位置……我们早就给你留好了……砌墙的……兄弟……”
那句话,再次在我脑海里尖啸。
我明白了。
我没有逃脱。
我只是……提前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它”没有简单地吞噬我,而是……在同化我。
就像水泥缓慢包裹砖石,就像黑暗逐渐渗透光明。
我正在变成“它”的一部分,变成那面“墙”延伸出去的、一个可以活动的“部件”。
那两位“新邻居”的来访,不是开始,而是“验收”。
他们在确认,同化是否顺利,新的“规则”是否在我身上稳定运行。
什么是规则?
我踉跄着回到客厅,魔怔般地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输入:“墙中之邻 规则”。
没有直接结果。
但相关的都市传说、论坛帖子零星出现。
我点开一个匿名的、古老的文本档案,页面背景是令人不安的深黑色:
“……如果你租住的房间,有一面墙异常安静、冰冷,且时常伴有规律性的细微声响(如刮擦、蠕动、低语),请警惕。你可能遇到了‘墙邻’。”
“规则一:不要试图用暴力破坏那面墙。破坏即邀请,破坏即融合。”
“规则二:如果你在墙上看到了不属于原结构的纹路或水渍(特别是呈人形),不要长时间凝视,更不要触摸。你的关注是它们的养分。”
“规则三:如果你在非梦境的清醒状态下,能清晰地‘听’到墙内传来具体话语(尤其是包含你姓名或特征的呼唤),这通常意味着,你已被标记为‘预备邻居’。同化进程可能已无法逆转。”
“规则四:留意你自身出现的缓慢变化。肤色、体温、感官、对光线和声音的偏好……任何趋于‘墙体特质’的改变,都是融合深入的标志。”
“规则五:当有‘新访客’(通常以新邻居、检修人员等合理身份出现)对你的那面墙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注,并给出警告时,这往往意味着……‘家’在确认新成员的归位。你的旧身份,即将到期。”
“最终规则:没有逃脱,只有替代。当你完全适应墙内的视角,你将成为‘规则’的一部分,并开始本能地为‘家’寻找、引导、甚至‘准备’下一位砌墙者。循环,是唯一的永恒。”
我坐在屏幕前,惨白的光映着我更加惨白的脸。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我记忆和现实中一扇扇恐怖的门。
我全都对上了。
从我用锤子砸墙的那一刻起,不,或许从我将第一块砖砌上的那一刻起,规则就已经启动。
我就是那个“砌墙者”,那个启动循环的关键。
而现在,我的“任期”将满。
我感觉到,那种冰冷的、缓慢的固化感,正从指尖和瞳孔深处,向我的四肢百骸蔓延。
我对灯光开始感到刺眼,反而渴望卧室里那种绝对的、墙内的黑暗。
我能听到更远、更细微的声音了——楼下新租客翻阅纸张的声音,更远处水管隐秘的呜咽,甚至……我仿佛能“听”到这栋建筑本身的、沉重而缓慢的“呼吸”节拍。
几天后,我在信箱里发现了一张没有署名的打印纸条,字迹工整得像机器打印:
“今晚零点,请保持卧室门敞开。‘家’需要一次正式的内部沟通。——您的邻居们 敬上”
我知道,时候到了。
午夜零点,我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卧室门口。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勾勒出那面白墙巨大而沉默的轮廓。
它不再令我恐惧,反而散发出一种……让我渴望靠近的、冰冷的吸引力。
我依言,没有关门。
客厅的光浅浅地铺进卧室门口,形成一道模糊的光暗分界线。
零点整。
那面光滑的白墙,从内部,透出了微光。
不是灯光,是一种黯淡的、像深水底部那样的灰白色幽光。
墙面的中央,如同水面泛起涟漪,开始变得透明、柔软。
我看到“里面”了。
那不是砖石结构。
那是一个无法形容的、扭曲拓展的灰暗空间。
无数模糊的、相互交织渗透的苍白人影,构成了那个空间的“背景”,他们缓缓蠕动着,没有面目,只有大致的人形轮廓。
而在这些“背景”前方,靠“外”一些的位置,有三个相对清晰的身影。
一个高大壮硕,一个佝偻瘦小,还有一个……身形和我一模一样。
那三个身影微微转动,面朝着我“所在”的方向。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能感觉到“视线”。
然后,那个和我一样的身影,抬起了“手”,朝着我,缓缓地,招了招。
没有声音。
但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呼唤”抓住了我。
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沉静的、回家的牵引。
我的脚自己动了。
我迈过卧室门口那道光暗的分界线,踏入了完全的黑暗和幽光之中。
走向那面墙,走向墙上那个逐渐清晰起来的、属于我的、人形的透明入口。
越靠近,我的身体感觉越轻,越冷,也越……坚硬。
我的皮肤仿佛失去了知觉,与空气的界限变得模糊。
我的思维在扩散,变得缓慢而宏大,开始能“理解”墙壁的沉默,水泥的凝固,以及这栋建筑里数十年来沉淀下的所有孤独、秘密和死亡。
当我最终一步踏入那片灰白幽光时,没有撞击,没有阻力。
像一滴水,融入另一片更大、更古老的水中。
彻骨的冰冷包裹了我,随即是一种无比安详的、失重的宁静。
在我最后的、属于“个人”的意识消散前,我“看”到了卧室门外的视角。
我的躯壳,那个名叫“我”的皮囊,正背对着我(墙),面朝客厅,缓缓地、动作略显僵硬地,自己关上了卧室的门。
“咔哒。”
锁舌扣合的声音,清脆地响起,为“我”的旧身份画上了句号。
然后,“我”(皮囊)转过身。
脸上浮现出一种平静的、空洞的,但又带着一丝奇异满足感的笑容。
那笑容的弧度,很像那位王姓邻居,眼神深处的漠然,则像极了物业的刘师傅。
“它”活动了一下脖颈,走到电脑前,坐下,屏幕的冷光映着“它”没有表情的脸。
“它”打开了一个崭新的文档,标题栏闪烁着光标。
“它”的双手放在键盘上,那曾经属于我的手指,此刻敲击键盘的节奏稳定而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
屏幕上,开始一个个跳出工整的宋体字:
“租房指南补充条款(非常重要,请仔细阅读并确认):”
“1. 该房屋墙体结构特殊,具有优异的‘静音’和‘恒温’特性,此为物理特性,租客需予以尊重并适应。”
“2. 租客承诺,绝不使用任何工具对卧室西侧墙体进行敲击、钻孔等破坏性行为。如有任何相关需求,必须联系指定物业管理人员(刘师傅,电话:xxxxxxxxxxx)处理。”
“3. 如遇任何无法解释的居住体验(包括但不限于幻听、幻觉、梦境指引、对墙体产生非理性情感等),建议租客在社区论坛‘老楼奇谈’板块,以‘墙中之邻规则’为关键词进行检索和交流,资深住户会提供帮助。”
“4. 本房屋倡导和谐邻里关系。新任租客入住一周内,会有友好邻居(王先生等)上门拜访,请务必热情接待,并认真听取其关于房屋维护的经验分享。他们的建议,至关重要。”
文档的最下方,“它”用加粗的字体,缓缓打出了最后一行字,那行字在屏幕上幽幽地闪烁着,像一个温柔的陷阱,又像一个永恒的诅咒:
“5. 祝您居住愉快,早日成为我们大家庭的一份子。我们,一直在墙里,欢迎你。”
“它”保存了文档,将其添加进电子租房合同的附件里。
然后,“它”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月光洒进房间,照亮了一半地板,也照亮了那面崭新、洁白、沉默的墙。
“它”望着楼下街道。
一个背着行李包、拖着行李箱的年轻身影,正停在公寓楼门口,仰头打量着这栋楼的外观,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看导航,又像在对比门牌号。
新的租客,来了。
“它”的嘴角,那抹混合了王姓邻居的热情与刘师傅的漠然的奇异笑容,缓缓加深。
“它”抬起手,那手指在月光下,似乎更显出一种石膏般的质地。
“它”对着楼下那个毫无所觉的年轻身影,对着那即将被循环进来的、新鲜的恐惧与命运,极其轻微地,挥了挥手。
像是在说:
欢迎。
欢迎来到,永不结束的家。
而在“它”身后的那面墙内,在冰冷、黑暗、拥挤而永恒的宁静中,无数模糊的意识微微荡漾,发出低沉、满足、和谐如一的共鸣。
那共鸣无声地穿透墙壁,渗入楼体,成为这栋建筑基础“呼吸”的一部分。
等待着。
永远等待着,下一个砌墙的人,下一个回家的兄弟,下一个……让这循环的齿轮,再次严丝合缝、轻轻转动的,新故事的起点。
夜,还很长。
墙,始终沉默。
而规则,静待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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