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的刀尖还抵在石板上,灰珠裂开的瞬间冒了一股细烟,很快散了。他没动,盯着那道裂缝看了几息,才收回星陨刃。
沈清璃蹲在地上,玉笛残片贴着掌心,热度没退。她抬起眼,“它走了,但不是消失。”
故人走过来,弯腰把碎石和断珠扫进铁匣,盖上封扣。他没说话,只是把铁匣抱在怀里,转身往医棚方向走。
叶凌霄跟上去,“放记名碑底下,别让人碰。”
“明白。”故人点头,脚步没停。
沈清璃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她回头看了眼北坡那片焦木架,风一吹,几根断梁晃了一下,掉下一层黑灰。
三人回到工地中央的空地时,天已经亮了。匠人们正搬着云纹梁木往框架里嵌,玄铁钉敲进去的声音一声接一声。有人看见叶凌霄回来,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但没人开口问。
叶凌霄走到堆料区前站定,“今天起,夜里分两班巡。”
旁边几个老匠人停下火,抬头看他。
“明岗照常走动,路线不变。暗哨由我亲自点人,只查西北到正北这一带。”他顿了顿,“每夜三更换岗,火把颜色改一下——红把守禁地,黄巡边缘,绿可通行。”
一个老匠人问:“出事了?”
“斧头断了,石膏画了符,这些你们都看见了。”叶凌霄说,“我不信鬼神,但有人想乱我们的心。不能让他得逞。”
人群安静下来。
沈清璃从药棚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汤。她走到几个年轻匠人面前,把碗递过去,“喝一口。”
那人犹豫了一下,接过喝了。药味苦,但咽下去后胸口松了些。
“昨晚睡得好吗?”她问。
“做了个梦,但没惊醒。”那人说。
“再喝一碗,今晚还能睡。”她又递出第二碗。
其他几个人也围上来。沈清璃一碗一碗地递,没多解释。药汤煮得多,她一直站在炉边添水加草。
故人拿着一本旧册子坐在记名碑旁,翻开第一页,写下第一行字:**癸卯日,夜巡始,甲组戌时接岗。**
他写完合上本子,抬头看叶凌霄,“人安排好了,都是跟过十年以上的。”
“好。”叶凌霄点头,“今晚我带头走一圈。”
太阳偏西时,沈清璃把特制药粉装进小布袋,交给几个巡队的人。“撒在梁木堆、井口、料仓周围,要是看到光,立刻来报。”
“发蓝光?”那人问。
“对。只要一点亮,就是有问题。”
那人收下袋子走了。
叶凌霄爬上新建的屋脊,能看清整个工地。他把星陨刃插在屋顶横梁上,双手搭在刀柄,目光扫过四周。
天黑后,第一班暗哨出发。
叶凌霄带着三人走西北线。火把是黄的,照出一段段土路和残墙。走到半途,其中一人忽然停下,“那边有光。”
叶凌霄顺着看去,是堆防水石膏的地方。地面浮着一层淡蓝,像水波一样轻轻晃。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摸了摸药粉撒过的地方。指尖沾了点粉末,搓了搓,没有异样。
“是药粉反应。”他说,“有人动过材料。”
“现在怎么办?”
“不动。让它留着。”叶凌霄站起身,“回去报故人,让他记一笔。”
两人返回,叶凌霄留在原地多看了一会儿。蓝光持续了大概一炷香时间,慢慢灭了。
他回医棚时,沈清璃还在熬药。炉火映着她的脸,玉笛残片放在桌角,不再发烫。
“今晚安静。”她说。
“只是开始。”叶凌霄坐下,“他们换了方式,不会停。”
“我知道。”她搅了搅药汤,“我已经加了量,至少能让大家不被影响。”
“还不够。”叶凌霄看着窗外,“我们要让他们觉得,这里稳了。”
第二天一早,叶凌霄又召集所有人。
他当着众人的面,抽出星陨成品梁木劈开。木纹清晰,灵光顺着脉络一闪而过。
“这是正统贯注。”他说,“谁再说这木头有问题,就站出来。”
没人应声。
一个老匠人低声说:“林通师傅说了,这种木料要配特制钉,不然压不住力。”
“那就用特制钉。”叶凌霄说,“材料不够,我们可以省着用,但绝不用劣货。”
人群松动了一些。
沈清璃趁机让药童把药汤送到各组工棚。她亲自去了最北边的一排临时屋,那里住的都是新来的匠人。
有个年轻人靠门坐着,脸色发青。
“你没喝药?”她问。
“喝了,但半夜醒了,听见外面有人走路,可出去看又没人。”
“哪个方向?”
“北边,像是从烧屋那边来的。”
沈清璃把手放在他手腕上,脉象虚浮。她倒了碗药,“再喝一次,喝完闭眼,别想别的。”
年轻人照做。药咽下后,呼吸慢慢平了。
她起身出门,顺手把玉笛残片拿出来。残片温的,但没发热。
她站在屋外看了会儿北坡,风静了,焦木架一动不动。
回到医棚,她把残片放进布包,压在药柜最底层。
入夜,故人翻开巡更簿,写下:**子时,石膏区现蓝光,未追踪。**
他合上本子,提着红把走向西北角。
叶凌霄在屋顶守到三更,换班的人来了,他才下来。
刚走到半路,听见有人喊。
“井口!井口冒黑气!”
他立刻转身往井边跑。
沈清璃也从医棚冲出来,手里抓着药瓶。
井口周围已经围了几个人,指着井沿。那里有一圈湿痕,像是水渍,但颜色发黑,还在缓缓移动。
叶凌霄拔出星陨刃,刀背敲了敲井沿。声音沉闷,不像空的。
“不是水。”他说,“是涂上去的东西。”
沈清璃蹲下,用药勺刮了一点,放在灯下看。黑色黏液在勺子里微微蠕动。
她打开药瓶,滴了一滴清液进去。液体一碰就嘶响,冒出一股白烟。
“是活秽。”她说,“掺了腐骨粉和夜苔。”
“能清掉吗?”
“能。但得整口井洗一遍。”
叶凌霄站直,“叫人抬热水来,加石灰。今晚必须处理完。”
有人跑去准备。
沈清璃把药瓶收好,“这不是随便涂的。手法很熟,知道怎么避开白天巡查。”
“所以是内部。”叶凌霄看着井口,“或着,有人混进来了。”
热水送来后,他们把石灰和药粉倒进去,反复冲洗井壁。黑痕慢慢褪去,最后只剩一点灰印。
清理完,天快亮了。
叶凌霄站在井边,手里握着星陨刃。刀身冷,映着微光。
沈清璃走过来,“药效能撑三天。三天内,他们会再试。”
“我知道。”他说,“我们等。”
故人走来,把巡更簿递给他。最新一条写着:**丑时三刻,井口现秽,已除。**
叶凌霄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
他把本子还回去,“从今天起,记清楚每一件事。不管多小。”
故人接过,点头。
太阳升起时,匠人们又开始干活。斧头声、锤声、号子声重新响起。
叶凌霄爬上屋顶,站在星陨刃旁,望着工地四野。
沈清璃坐回医棚,炉火重新燃起,药汤咕嘟作响。
故人翻开新一页巡更簿,笔尖蘸墨。
笔尖落下的瞬间,北坡那片焦木架中,一根断裂的横梁,轻轻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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