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屠眉心那规则到令人心悸的黑洞，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诡异灭口。那具刚刚还充斥着疯狂与恐惧的躯体，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空洞，软软地瘫在战舰残骸上。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凝滞。
那些服用了狂乱丹、双目赤红的星盗们，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脸上的疯狂和暴戾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他们甚至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强大的三当家在即将透露某些信息时，毫无征兆地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未知的、无法理解的死亡方式，往往比血腥的厮杀更能击溃人的心理防线。
“鬼……鬼啊！”
“是三当家的诅咒！一定是！”
“快跑！离开这里！”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剩余的星盗们彻底崩溃了。他们再也顾不得秦凡，顾不得战舰，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拼命催动法力，慌不择路地向着乱流深处或外围疯狂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转眼间便作鸟兽散，消失在密密麻麻的星辰碎片和能量风暴之中。
秦凡没有阻拦这些杂鱼。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冰冷神识的感知与分析中。
那道神识……来得突兀，去得迅速，精准、冷酷、高效。其目的非常明确——灭口、警告，然后消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波动，冷漠得如同执行某种既定程序的机器。
这绝非偶然！这意味着，“黑棺”这个组织，其触角可能早已延伸到了碎星乱流，甚至可能一直有成员潜伏在附近，监视着这里的一切！巴屠只是因为可能触及某个秘密，便被毫不犹豫地清除。
这个组织的严密性、警惕性和手段之诡异，让秦凡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他闭上双眼，神识高度集中，仔细回味并捕捉着那道神识残留的、几乎微不可察的波动痕迹。
阴冷、死寂、隐蔽……这是最直观的感觉。但在这份感觉深处，秦凡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仿佛源自万物终末的寂灭之意。
这丝韵味……
秦凡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与他之前在九幽冥宗总坛，地底深处感受到的那只漠然“巨眼”的气息，有着某种微妙的相似！都带着一种源自深渊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与死寂。
但仔细分辨，却又有所不同。地底巨眼的气息更加古老、更加原始、更加磅礴，仿佛是一切阴寂的源头。而刚才这道神识，虽然同样阴冷，却似乎更加“精炼”，更加“刻意”，带着一种后天修炼而成的功法特性，而非先天的本源气息。
难道“黑棺”组织与九幽地底那恐怖存在有关联？还是说，他们修炼的功法，其源头便指向那里？
就在他全力感知那残留神识波动时，他手中一直紧握的冰晶衣角碎片，忽然再次传来异动！
并非之前的发烫指引，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高频的震颤！仿佛遇到了某种天敌或相克的力量，自发地产生了一种排斥反应！碎片表面那钥匙状的图腾光华微微闪烁，散发出的不再是温和的指引之力，而是一种带着警惕和抗拒意味的冰寒气息！
嗯？
秦凡立刻睁开眼，看向手中的碎片。
衣角对那道神识有反应？而且似乎是排斥？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留下神识的“黑棺”成员，其力量属性与这冰晶衣角所代表的力量，并非同源，甚至可能是相互克制、相互对立的关系？
九大世家激进派、黑棺组织、冰晶衣角幕后势力（可能与月瞳一族有关）……这几方之间，看来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存在着复杂的甚至敌对的关系？
敌之敌，未必是友，但至少让错综复杂的局势中，出现了一丝可供利用的缝隙。
秦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的重重疑虑和不安。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而坚定。
窥视？警告？灭口？
越是如此，越说明这碎星乱流深处，隐藏着“黑棺”不想让人知晓的秘密！也或许，冰晶衣角指引的方向，与“黑棺”在此地的图谋，存在着某种交集甚至冲突！
退缩？绝无可能。
翎儿的下落可能就在前方，敌人的秘密也可能埋藏于此。无论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了解更多关于“黑棺”、关于自身血脉的真相，这碎星乱流深处，他都非去不可！
而且，他有一种直觉，那暗中出手灭口的黑棺成员，此刻极有可能仍在乱流深处，或许正忙于某件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仅仅是警告和灭口，而非直接现身与自己交手。
这是一个风险，也是一个机会！
他不再去看那些逃窜的星盗和巴屠的尸体，身形一动，化为一道不易察觉的紫金色流光，不再有丝毫犹豫，循着冰晶衣角那重新变得稳定、却似乎比之前更加急促的指引，毅然决然地向着碎星乱流最危险、最混乱的核心区域深入而去。
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明确：遵循星路，寻找翎儿线索，同时，尽可能探查“黑棺”在此地的踪迹和图谋！
周围的星辰碎片越发密集，空间裂缝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能量风暴也变得更加狂暴。但秦凡的身影却如同融入风暴的一部分，变得更加谨慎，也更加果决，不断深入这片埋葬了无数冒险者的死亡星域。
他仿佛能感觉到，在那乱流的最深处，不止有通往目的地的星路，更有一双甚至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正在暗处悄然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或许在踏入核心之地的那一刻，便会瞬间转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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