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要求使用钢笔，用的还是铅笔，而且绝大多数同学用的都是铅笔头，节省再节省到实在拿不住了也不舍得丢掉。
但谁能不想要一支钢笔啊，他们老师就有一支钢笔，老是插在他衬衫前胸口袋里，每次拿出来拔笔帽的动作是他最喜欢看的。
“要不等我考上初中再给我买吧。”
“下车走了。”向甜率先迈进供销社，葛晓丽正闲着呢，看见向甜开心的不行，“甜甜，好久没见你了。”
“我上次来，你休息。”
“呀，那我应该是回村参加婚礼去了。”葛晓丽一脸害羞。
向甜还纳闷，打趣道，“人家结婚你害羞什么啊？”
葛晓丽拉着向甜往边上走，向南乖乖的拎着饭盒在一边站着。
向甜也看出来什么的，笑道，“这是有情况了？”
葛晓丽害羞的踢了踢脚尖，“还没有。”
“那你这是？”
“我姐结婚那天，我姐夫去了个同事，也是开大车的，我们认识了一下。”
“开大车好啊，不是有句叫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都不换。”
她哥不也是因为进了运输队，在村子里被羡慕的不行。
那媒人都要踏破门槛了，也没见她哥去见一个。
也幸好牛红不是个封建的，也没有逼着向爱党相亲。
葛晓丽都害羞了，“嗯，那个被罩还有吗？”
向甜没忍住笑出声，“还说没情况，这连嫁妆都给自己安排上了。”
“哪有。”葛晓丽拍了下向甜流露出小女儿的羞涩。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还有，你要是着急我晚一点给你送来啊？”
“不用，不用，年后就行，我不着急。”葛晓丽耳朵都羞红了。
“行，我初三上班，中午给你拿过来。”
“行。”葛晓丽神秘兮兮掏出一个油纸包，“特意给你留的，你再不来我都忍不住吃了。”
向甜接过，“谢了。”
“咱俩客气什么，你来买什么的？”
“我带我弟买支钢笔。”
葛晓丽才看见向南，更是羞的跑回了柜台，“那你们快去吧。”
向甜笑出声，“走了，向南。”
向南跟向甜往卖钢笔的柜台走着，他看了眼价格，就拉着向甜的袖子，“姐，我真不要了。”
“你姐也有工资，放心吧。”向甜指向柜台里的一支银白色的钢笔问向南，“这个喜欢吗？”
向南看了眼价格十一，摇摇头。
“那这个呢？”向甜又指了指旁边的黑蓝色的钢笔。
价格十三块五，头更是摇的厉害，赶紧指向最便宜的一个三块七毛五的，“我喜欢这个。”
向甜没好气的拍了向南一下，“你个臭小子，还真给你姐省钱啊。”
又跟售货员说，“把这两个拿出来看看。”指着刚才说的两支。
售货员是有些不耐烦的，可是她刚才看见葛晓丽和她关系不错，也没表现得太明显，没动说了一句，“需要工业票。”
向甜嘴角抽搐，因为她不喜欢去她爸办公室所以也很少有人知道财务部主任是她爸，这就碰见狗眼看人低得了，向甜无语，直接掏出工业票，语气有些生硬，“拿出来看看，谢谢！”
售货员撇撇嘴倒也没说话，直接拿出来那两支钢笔放在了柜台上，看得出来挺小心翼翼的，双手放的。
向甜拿起来都拔开笔帽，看了一眼，一个是小小的细尖，一个那种是宽的很大的尖，但都是铱金尖，向甜对钢笔没什么研究，只是她喜欢小尖的，觉得书写起来更舒服。
“要这个吧，这个感觉更好一些，你试试。”向南接过那十三块五的钢笔，这哪是钢笔啊，一斤猪肉才八毛钱，他这是拿着十六七斤猪肉啊。
向南看着他姐一副他觉得行就要开票的样子，咽了咽口水握着笔在空中比划了比划，“行，我喜欢。”
“开票吧，就这个了。”
售货员也挺惊讶，她这柜台属于最闲的了，毕竟比钢笔贵的手表自行车什么的那都是结婚用的，可是这钢笔可不是必备的。
“好，十三块五，一张工业票。”
向甜又说，“再拿瓶黑色墨水。”
“一共十三块九。”
向南捧着钢笔出来的时候头还是晕的，今天的惊喜太多，多到他有些承受不来。
“上车，回家了，干嘛呢？”向甜都骑上车子了，回头看向南还站在供销社门口胳膊上挂着网兜装着饭盒，两只手掌向上捧着钢笔还有墨水，一脸傻笑。
向南坐上后座，感觉手上有千斤重，小声的在后面说了句，“姐，谢谢你。”
向甜轻勾嘴角，嘴上说着，“什么？”
“没什么。”往往走心的时候他有些说不出来。
向甜笑着，“把稳了，冲啊。”
天气即使如此寒冷，大槐树下依旧有小孩子蹲在那挖着土，冻得脸蛋通红还吸着鼻涕。
那鼻涕就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样，在那孩子的鼻孔徘徊着，出出进进最终被那孩子的袖子给抹去，很快又有新的鼻涕流了下来。
向甜觉得自己的视力有时候过于好了，明明不想看的，一眼就忘不了那画面了，车子迅速拐弯还吓了向南一跳。
“咋了，姐？”
“……太冷了。”
“哦。”
两人上楼，向甜发现苏家本来锁着的门开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进屋关上门问向南，“苏家那边这几天家里有人吗？”
向南摇头，“没有，一直没人啊。”
向甜耸了耸肩，“我觉得有热闹看了。”
向南不置可否，苏家不在这几天他感觉整层楼都安静了。
不过他还是相信他妈的战力的，丝毫不担心，他现在只担心他的钢笔别受伤了，“姐，我回屋放钢笔啊。”
“去吧。”向甜坐在沙发上抓了把瓜子嗑着，别说，她妈炒的还挺好吃的。
向南进屋小心翼翼的坐在书桌前面，打开墨水，慢慢的盯着把笔尖放进墨水瓶里，看着那白色透明的墨囊被黑色墨水浸染，心疼的他一哆嗦。
全都灌满之后仔仔细细擦干净，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了“向南”两个字，看着傻笑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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