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自然，道主，山河......这些本该并存而立的柱子，如今已断其三。”
“我知道。”
萧凡放下茶杯，平静道：
“所以我才来游学。”
“我要重新把人道之火，点燃在山河之间。”
“很好。”
陆长雪眸光一闪，
“你有这个觉悟，我便再赠你一句。”
“在未来的某一处‘断界’，你将会面对真正的抉择。”
“选择人间，便断绝灵力；选择神性，便舍弃凡心。”
“你要想好。”
此话一出，连一向淡定的林幼微，也微微动容。
萧凡却只是笑了笑。
“前辈......我早就选好了。”
“凡心不灭，才是‘人’。”
陆长雪凝视他许久，最后展颜一笑。
“好，那我送你一曲。”
说罢，她盘膝而坐，再度拨动琴弦。
琴声起，山风止。
那曲调之中，隐有春雷炸响之意，又带着万象初生的蓬勃。
小玲和萧乐渐渐闭上眼睛，仿佛听见千军万马奔腾，又似耳畔有圣贤教诲。
林幼微睁着眼，却看到桃花如雨，簌簌落下，竟不落地，而是绕着萧凡盘旋。
隐隐间，一道玉色光辉，自萧凡后脑升起，化为一道圆轮，如同夫子虚影加身，与人皇印重叠！
陆长雪眼中闪过一抹震动。
“原来如此......你已得‘十一重气运’之证。”
“难怪......连天都看不清你了。”
.........
曲终，花落。
陆长雪起身，轻拍琴身，古筝化作一道流光，收入袖中。
“我的清修已毕，接下来该去北疆了。”
她看着萧凡三人，忽然一笑。
“今日之缘，当记桃花雪下。”
“萧夫子，若将来你再需要人出剑，我也许......能为你弹一曲破军。”
说罢，她一甩长袖，身形化为白芒，随风而去。
只余桃花树静立，三尺雪地，温茶一壶。
“哥。”林幼微轻轻开口，
“我好像越来越明白你说的‘人道’，到底是什么了。”
“是啊。”
萧凡抬头看天，笑着点头，
“人间值得。”
.........
昆仑山。
风雪一夜之间骤停，晴空如洗，阳光洒在万丈雪峰上，反射出淡金色的光辉。
而就在这苍茫雪色中，
昆仑山的某一处古老地段，异变突生。
本已枯寂数千年的遗迹，忽然涌动出淡淡神辉，如某种古老的力量复苏，天地间皆起共鸣，似有龙吟震彻九霄，又似凤鸣回荡虚空。
正在离去的陆长雪，
忽听那空中一道“咚”的沉响！
她回头，目光投向那云雾缭绕的一线天，只见数道金纹符咒从昆仑主峰深处浮现，交织成一座恢弘门户。
那门户，似天门，又似神庙。
“昆仑遗迹现世了？”她轻语。
林幼微睁大眼睛：“好漂亮的大门哎！”
“这门......”
陆长雪神色凝重，忽而又看向萧凡几人，目光之中竟带着一丝复杂与恍然。
“我曾观昆仑神碑，其上有言：‘万年之后，山开其口，为引吾人归位。唯缘者可入。’”
她轻叹一声：“我守昆仑四十二年，从未见它有丝毫反应，而今天，它却主动开了......”
“所以？”萧凡眨眼好奇看她。
陆长雪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所以，我有点怀疑，这座遗迹，是为你们几个打开的。”
小玲咯咯笑了：“难不成我们几个是救世主？”
萧乐耸耸肩：“不是救世主也无所谓，能进去转转也好啊。”
陆长雪微微一笑，拂袖长音，古筝消散，她迈步走来：“既然你们能引得遗迹开启，我这个老家伙也陪你们走一遭吧。”
众人无言，一同朝着遗迹门走去。
那门宛如虚幻，却又真实存在。五人踏入其中，瞬息之间，天地转动。
一阵天旋地转后，五人落地。
却不再是雪山，而是一片......苍古的神域！
天穹之上，悬着九颗金日，分布成阵，不动不移。
大地之上，千丈神木矗立，湖泊如镜，神鸟栖息，白鹿奔走，瑞兽成群。
“这里是......昆仑神域？”陆长雪失声。
她走向一块巨石，上面铭刻着“天人合一”四个大字，笔走龙蛇，霸气无匹。
而石后，一行古字已模糊——却在林幼微靠近后，一道淡淡神光升腾，那字迹竟自动浮现！
众人细看之下，只见其上写道：
【昔年帝君于此演万道，遗神图九卷，愿来者有缘者得之，继人道薪火，不负天地大义。】
“这......竟是上古帝君留下的试炼！”陆长雪心头震动。
“帝君？”小玲眨眼，“哪个帝君？”
“可能是传说中的‘昆仑道君’，也可能是更久远的上古神皇。”陆长雪神色凝重，
“不论是谁......这遗迹不简单。”
萧凡却露出一抹笑意。
“好地方。”他说，“走走看吧。”
众人穿行神域，途中遇到无数古老遗迹：有玄龟背石记载天地万法，有浮空碑林闪烁符文真意，也有剑山巍然屹立，似有神剑沉眠其中。
而在一片神光掩映的湖泊前，林幼微忽然一拍手：“哥哥！你看，好多鱼儿在空中游泳哎！”
众人抬头，果然见湖上漂浮着无数灵鱼，宛如银色浪花，在空中嬉戏。
它们不是凡鱼，而是传说中“天泽鱼”，是天地灵气所化，唯有极纯净之地才会出现。
陆长雪叹道：
“这片神域......果然超脱三界之外。”
“可惜......已残破太多。”
他们走入神域深处，忽见前方天地骤变，九金日黯淡其中一轮，宛如有人出手镇压。
“有人来过？”陆长雪神色微变。
忽地，四周幻象浮现，一道身影从虚空中走出。
那是一尊虚影。
头戴九旒冕，身披神纹龙袍，背负神剑，手握权杖，目光俯瞰苍生。
“是谁......触发了天人印？”他沉声问道。
那声音，仿佛从时空尽头传来，充满神威。
小玲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
林幼微拉住她的手，低声说：“他是神，但已经死了。”
“你是谁？”陆长雪出声问。
那虚影沉默片刻。
“我曾为神，但已死去。”
“如今只剩一道执念，等待真正的‘人道之主’。”
他缓缓抬手，指向萧凡。
“你，背负人皇印，自我舍弃神格之人，是你，唤醒了此地沉眠。”
“你可愿，承我神魂残片，观我昆仑往昔？”
萧凡眼神平静：“可以。”
神魂化作光幕，浮现众人面前。
那是远古昆仑神国的画面——天地间万神共尊昆仑，诸神之主立于天庭之巅，演化四时八节，调控阴阳五行。
而在神辉最盛之时，却忽然有“外裔”破界而来，那是名为“暗裔”的族群，自混沌深渊中孕育，专门吞噬光明与神力。
神战爆发！
昆仑倾塌，九阳陨落，神灵陨灭大半！
那最后的帝君，为护人间火种，强行封锁神域，牺牲自己，将遗迹沉入虚空深处，等待来者......
画面至此，神魂陡然崩散。
那尊神影，朝着萧凡长揖一礼：
“我之意志已尽，吾后道在你身。”
“人道自强，万世不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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