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长赢集团总部顶层的网络战情中心，灯光被刻意调暗，只剩下无数块屏幕散发出的幽蓝光芒，映照着陈墨和他核心团队们苍白而专注的脸。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因和紧张混合的气味，键盘敲击声如同密集的雨点，敲在每个人的心弦上。这里是“归墟”计划的神经中枢，一个程长赢耗费巨资、依托陈墨天才构想、并融入了他重生者前瞻性视野建立的，全球分布式网络安全防御与反制体系。
程长赢站在指挥台前，双手撑着冰冷的台面，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主屏幕上那幅巨大的、实时反映全球数据流量的三维拓扑图。图上，代表长赢全球业务节点的绿色光点平稳闪烁，纵横交错的蓝色数据流如同健康的血脉，规律地流淌。然而，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沈哲瀚被捕，“衔尾蛇”亚洲区头目被击毙，这个盘踞已久的毒蛇组织已被逼到墙角。程长赢知道，困兽犹斗，对方绝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发动最疯狂的反扑。而网络，这个无形无质、却能瞬间瘫痪一个商业帝国的战场，无疑是最佳，也最可能的选择。
“所有单位，报告状态。”程长赢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蜜罐’农场全线上线，伪装度百分之九十五，诱饵数据已就位。”一名负责诱骗系统的工程师立刻回应，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全球十二个流量清洗中心，带宽资源充足，随时可以启动‘海啸’协议，对冲ddoS攻击。”另一位负责基础设施的组长紧跟着报告。
“核心数据库物理隔离完成，‘天工oS’核心代码已进行碎片化加密备份，传输通道采用一次一密。”陈墨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因为极度的专注而闪闪发光，像两颗燃烧的黑炭。“‘归墟’主程序自检完毕，所有逻辑陷阱和反向追踪模块运行正常。老板，我们……准备好了。”
“很好。”程长赢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主屏幕，“保持最高警戒。他们，快来了。”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凌晨三点，人类警觉性最低的时刻。
突然！
主屏幕边缘，一个代表东南亚某个僵尸网络节点的红色光点猛地亮起，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成百上千，成千上万个红点从世界各个角落同时爆发，如同瘟疫般蔓延，瞬间连接成一片汹涌的红色狂潮，从四面八方向代表着长赢核心服务器的中央区域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警报！检测到超大规模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ddoS）！流量峰值……已达到每秒2.5太比特！超过我们历史记录的三倍！”监控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启动‘海啸’协议！分流！清洗！”陈墨几乎是吼着下令，双手已经在控制台上化作了残影。
命令下达，部署在全球的流量清洗中心如同十二台巨大的水泵全力开动，将那海啸般的垃圾数据流引入预设的“泄洪区”，进行分析、过滤、抛弃。主屏幕上的红色狂潮被硬生生地导向了外围，核心区域的蓝色数据流虽然变得湍急，但依旧维持着畅通。
第一波攻击，被成功抵御。
然而，还没等众人松一口气，屏幕上异变再起！
几道极其细微、几乎与背景噪音融为一体的幽蓝色数据流，如同经验丰富的特种部队，巧妙地绕开了正面战场的喧嚣，沿着几个极其冷门、甚至是被认为早已废弃的网络协议漏洞，悄无声息地渗透了进来！它们的速度极快，目标极其明确——直指“天工oS”的智能家居用户数据服务器和“悬圃”农场的环境控制系统！
“高级持续性威胁（Apt）！目标A3、c7区！他们想窃取用户数据，并破坏我们的农业项目！”陈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启动‘镜像’陷阱！放他们进来，但要给他们假数据！反向追踪信号源，精度我要到机房机架！”程长赢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杀伐之气。这是他布下的第二道防线——精心伪造的“蜜罐”系统，里面充满了看似真实、实则精心编织的虚假信息。
那几道幽蓝的数据流果然上当，一头扎进了“蜜罐”之中，开始贪婪地复制和传输那些毫无价值的“核心数据”。
“锁定！信号源1，立陶宛维尔纽斯数据中心，b栋7层，第19号机架！” “信号源2，巴拉圭亚松森……” “信号源3……”
一个个精确到物理位置的坐标被迅速报出。
“通知当地合作的安全服务商，立刻进行物理断网和取证！”程长赢下令。
渗透攻击，被成功诱捕并反制。
战情中心里刚刚响起几声压抑的欢呼，陈墨面前的屏幕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色警报，伴随着尖锐的蜂鸣！
“不对！还有第三层！”陈墨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惶，“他们……他们在攻击我们的核心加密算法！用的是……是量子计算暴力破解？！不，不对，是模拟量子的并行算法！他们在试图直接解密我们的财务数据和‘天工oS’的核心架构图！”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前两波攻击只是佯攻和骚扰，这第三波，才是“衔尾蛇”耗尽心力准备的、旨在彻底摧毁长赢根基的斩首行动！一旦成功，长赢将无任何秘密可言，商业帝国将瞬间崩塌。
主屏幕上，代表核心加密屏障的金色光墙，在那股无形巨力的冲击下，开始剧烈地波动，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加密屏障完整性85%……70%……55%！崩溃临界点在即！”监控员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绝望。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陈墨，投向了程长赢。陈墨额头青筋暴起，双手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试图加固防线，但对方的计算力仿佛无穷无尽，他的努力如同螳臂当车。
“老板！顶不住了！对方算力太强了！”陈墨嘶吼道，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衫。
程长赢死死盯着那不断下跌的百分比，眼神冰冷如铁。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启动‘归墟’！”他沉声下令，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战情中心炸响。
“‘归墟’……老板，那东西还不稳定，可能会……”陈墨有些犹豫。“归墟”是他基于某种超越当前时代的理论构想设计的终极防御（或者说同归于尽）程序，一旦启动，会释放出能吞噬一切数据流的逻辑黑洞，但自身也存在被反噬的风险。
“执行命令！”程长赢斩钉截铁。
陈墨一咬牙，用力拍下了一个被透明罩子保护着的红色按钮！
刹那间，主屏幕上的三维拓扑图中心，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漩涡！所有正在攻击的数据流，无论是ddoS的洪流，还是Apt的细针，亦或是那暴力破解的巨力，都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扭曲、拉扯，疯狂地涌向那个漩涡中心！
屏幕上，红色的攻击流、蓝色的数据流、金色的屏障光……所有色彩都混作一团，被那不断扩大的“黑洞”无情地吞噬、湮灭！
攻击，停止了。
全球范围内的异常数据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主屏幕上，只剩下那个缓缓旋转、深不见底的“归墟”标志，以及一片代表着寂静的黑暗。
战情中心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成……成功了？”有人喃喃道。
陈墨虚脱般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程长赢紧绷的肩膀也微微放松，但他眼中的锐利却丝毫未减。他走到陈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
然而，就在这时，负责监控“归墟”状态的一名技术员突然惊叫起来：“陈总！程总！‘归墟’吞噬端口检测到异常！有一个……有一个极度压缩、加密等级无法识别的数据包，在最后关头没有被完全吞噬！它……它好像主动分离了一小部分，附着在了我们的反向追踪通道上，正在……正在沿着我们追踪他们的路径，反向流回来！”
“什么？！”陈墨猛地弹了起来，扑到屏幕前。
只见一条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紫色数据流，正沿着之前锁定立陶宛信号源的路径，逆流而上，速度越来越快！
“截住它！快！”陈墨吼道。
技术人员们手忙脚乱地操作，但所有的拦截手段在那紫色数据流面前都仿佛形同虚设，它如同一个拥有了生命的幽灵，灵活地穿梭于防火墙和拦截协议之间。
“不行！拦不住！它的结构……我从未见过！不像任何已知的病毒或木马！”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紫色的数据流突破了最后一层防御，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长赢内部网络的一个用于存放非核心架构图的次级服务器中。
没有引发爆炸，没有窃取数据，没有破坏系统。
它只是静静地潜伏了下来，仿佛从未存在过。
程长赢看着那最终恢复平静、显示“一切正常”的服务器状态指示灯，眉头紧紧锁起。
“衔尾蛇”最后送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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