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溶洞通道比之前更加狭窄、潮湿,岩壁触手冰冷滑腻,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绝于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刺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更浓重的、混合着水汽、硝石和某种古老尘埃的味道,吸入肺腑带着一股陈腐的凉意。
张祁灵背着予恩走在最前面,他的步伐依旧稳定,但仔细看能发现他肩背的肌肉比平时更加紧绷。黑瞎子紧随其后,几乎贴着他的后背,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灼灼发光,如同警惕的夜枭,不断扫视着前方和两侧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他手中的短刀握得很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刚才予恩身上爆发的那股力量,带来的不是安全感,而是一种更深的、源自未知的寒意。他不再仅仅警惕外界的危险,更开始警惕自己拼死护着的人。
王庞子和解雨臣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两人都沉默着,脸上残留着未散的惊悸。吴二白和吴三行架着吴携,霍小玉和霍秀秀互相支撑,所有人都被一种巨大的谜团和隐隐的不安笼罩着,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不断向下倾斜,曲折蜿蜒,仿佛通往地心。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隐约传来了流水的声音,不再是滴滴答答,而是持续的、哗啦啦的奔涌声。
“是地下暗河!”霍小玉精神一振,压低声音道,“地图标记没错!顺着暗河,应该就能找到出口!”
希望再次在众人心中点燃,脚步也不由得快了几分。
又转过一个急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出现在眼前,一条宽阔汹涌的地下暗河如同黑色的巨龙,在空洞中央奔腾咆哮,河水撞击在礁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河面上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使得对岸的景象模糊不清。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河边一片相对平坦的碎石滩。
就在众人踏上碎石滩,准备寻找渡河或者沿河前行的办法时,走在最前面的张祁灵,猛地再次停下了脚步!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抬手示意,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锐利如出鞘的刀锋!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前方河岸边一块巨大的、被水汽半遮半掩的黑色礁石。
黑瞎子几乎在张祁灵停下的瞬间就绷紧了身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那块巨大的礁石上,不知何时,竟然盘膝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穿着一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纤尘不染的月白色长袍,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脚下咆哮的暗河、与这幽深的地底空洞融为了一体,却又散发出一种遗世独立的孤高气息。
他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所有人都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黑瞎子短刀横胸,张祁灵的手按上了刀柄,解雨臣和王庞子也将武器对准了那个背影。霍家姐妹和吴家人更是紧张地后退了半步。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礁石上那人缓缓地、极其从容地……转过了身。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可以说是俊美得有些过分的脸,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如同雕琢,一双眼睛如同浸在寒潭中的墨玉,深不见底,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如临大敌的众人,最后,落在了被张祁灵背在背上、依旧昏迷的予恩身上。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果然……是你。”他开口了,声音清越,如同玉石相击,在这轰鸣的水声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与他年轻外表不符的、古老的韵味。
你?他在说谁?予恩?!
黑瞎子心头巨震,上前一步,将张祁灵和予恩挡在更后面,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白袍年轻人没有回答黑瞎子的问题,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予恩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艺术品。“沉睡的‘权限’……终于开始苏醒了么?比预想的……要早一些。”
权限?苏醒?
这两个词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众人脑海中关于刚才那惊世骇俗一幕的记忆!
这个人……他知道予恩身上的秘密?!他甚至可能知道那力量的来历?!
“你都知道什么?!”黑瞎子声音更加急促,带着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切,又混杂着更深的警惕。
白袍年轻人终于将目光移开,落在了黑瞎子脸上,那淡漠的眼神似乎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吾乃‘守墓人’。”他淡淡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守墓人?为谁守墓?守的又是什么墓?
“此地……便是‘初代归墟执掌者’……沉眠之地的大门。”白袍年轻人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水的炸弹,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初代归墟执掌者?!沉眠之地?!
归墟……竟然是有“执掌者”的?!而且还是“初代”?!那岂不是意味着,归墟并非天然存在,而是被“创造”或者“设立”的?!
这个信息太过震撼,以至于所有人都暂时忘记了眼前的危险,沉浸在巨大的认知冲击中。
“你……你说什么?!”吴二白声音颤抖,老脸上充满了无法置信,“归墟……是被人……执掌的?!”
“万物有源,规则有主。”白袍年轻人语气依旧平淡,“归墟,亦非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予恩,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而他……便是那位执掌者……在无尽轮回中,遗落在外的一缕……最重要的‘权限碎片’的……载体。”
权限碎片的载体?!
予恩体内那恐怖的力量,是源自……初代归墟执掌者?!
黑瞎子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低头看了看背上依旧昏迷的予恩,又抬头看向那个神秘莫测的“守墓人”,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隐隐的恐惧感攫住了他。他一直护着的小子,身上竟然背负着如此惊天动地的来历?!
“你……你怎么证明?”解雨臣强忍着震撼,出声质疑。
白袍年轻人微微一笑,那笑容好看,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暗河对岸那浓郁的水汽之后。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那弥漫的水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对岸的景象逐渐清晰——
那并非预想中的岩壁或出口,而是一片……无比恢弘、无比古老的废墟!
残破的巨大石柱如同巨人的骸骨,耸立在黑暗之中,上面刻满了与青铜门、庙宇壁画风格类似却更加古老玄奥的纹路。坍塌的宫殿轮廓依稀可辨,散发着亘古的死寂和威严。而在那片废墟的最深处,隐约可见一扇更加庞大、更加古朴、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的混沌色材质构成的……巨门!
那扇门紧紧闭合着,门扉上没有任何花纹符号,只有一种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希望的……“无”的概念。
仅仅是远远望上一眼,就让人灵魂战栗,生出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渺小感!
那……就是初代归墟执掌者的沉眠之地?!那扇门后,就是一切的源头?!
“现在……相信了么?”白袍年轻人收回手,水汽重新合拢,将对岸的景象再次隐藏。他的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众人,最后落在黑瞎子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汝等身负‘错误’印记,被归墟机制追杀,又携‘权限碎片’至此……是机缘,亦是劫数。”他缓缓说道,“沉眠之地的大门,唯有‘权限’方可开启。而门后,或许有汝等追寻的……彻底摆脱归墟的答案,亦或是……最终的归宿。”
他的话语充满了诱惑,也充满了警告。
开启那扇门,可能找到生路,也可能……直面最终的毁灭。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张祁灵背上,那个昏迷不醒,却承载着开启最终之门“钥匙”的……予恩。
黑瞎子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看着对岸那被水汽重新笼罩的、散发着无尽威严和死寂的废墟轮廓,又低头看着怀中予恩苍白脆弱的脸。
一条路,是顺着暗河寻找或许存在的、渺茫的出口,继续在归墟的追杀下亡命天涯。
另一条路,是借助予恩身上的“权限”,开启那扇最终的之门,去面对一切的源头,赌一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答案”。
该如何选择?
溶洞内,只剩下暗河奔涌的咆哮声,敲打着每个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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