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仅存的几盏矿灯光束在浓稠的黑暗中徒劳地切割着，映照出脚下湿滑、布满粘稠苔藓的黑色石板。
脚步声、压抑的喘息在寂静中交织，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张衵山走在最前，那双温润的眼睛警惕的看着前面，认真听着通道内的动静。
在他们身后，是仅存的九门残兵。陈金水喘着粗气，手臂的伤口还在渗血，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周围。
“张会长！”霍家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质问道。
“走了这么久！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你到底要把我们带去哪？！佛爷留下的东西，难道就在这破屋道缝里？！”
张衵山头也没回。
“跟上，或者留下等死，别忘了，是你们觉得不公，要跟来的。”
霍家人被噎得一窒，老脸涨红。
陈金水冷哼一声。
“张衵山，你少在这故弄玄虚！这鬼地方邪门得很，再走下去，指不定又冒出什么要命的玩意儿！佛爷留下的东西，到底在哪儿？别想着独吞！”
他身后的几个手下也发出不善的附和声，眼神贪婪地逡巡着。
一个李家旁支的年轻人眼珠转了转，凑到陈金水身边，压低声音谄媚和挑唆的说。
“陈爷，我看张会长是心里有鬼！您想啊，他这么急着往里冲，肯定是知道好东西在里头，想甩开咱们自己拿了！咱们可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
张衵山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谢语辰眼底却是一片寒芒。
“就是！张衵山，你今天必须给个交代！”霍家人像是找到了由头，声音尖利起来。
“别以为你是会长就能只手遮天！九门的规矩……”
“规矩？”张衵山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
矿灯光打在他冷峻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眼睛寒冷，看着喋喋不休的霍家那个老人和煽风点火的李三。
“规矩是给活人定的。想死，我成全。”
霍老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变得有些煞白。陈金水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李三更是吓得缩了缩脖子，脸色发青。
“咔哒！”
一声轻微的脆响从李三脚下传来！
李三正被张衵山的眼神压得心神不宁，脚下踩到了一块微微凹陷的石板！
他浑身一僵！
“不好！”谢语辰的声音几乎与那机括声同时响起！
“轰隆——！”
李三脚下的石板猛地向下翻转！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瞬间失重，直直向下坠去！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方形竖井！黑暗中，无数根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尖锐矛头弹射而出！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穿透肉体的闷响密集地响起！李三的身体瞬间被长矛贯穿！矛尖从他身体前后透出。
李三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浓稠的血沫不断涌出。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血腥味一瞬就分散开来！
“啊——！”
几个胆小的旁支子弟发出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最靠前的一个被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霍家子弟死死扶住，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陈金水也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张衵山冷漠地看着李三被钉穿的尸体，侧头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噤若寒蝉、面无人色的众人。
“还有谁……想谈规矩？”
安静一片。
只有血滴从青铜矛尖滴落，砸在石板上的“嗒…嗒…”声，清晰得让人害怕。
九门残存的人，在张衵山目光注视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谢语辰上前一步，看向惊魂未定的众人。
“看来，佛爷的规矩，不仅仅写在纸上，也刻在这地面的每一块砖石里。诸位，现在……能安静跟上，好好探路了吗？”
予恩站在黑暗处。
矿灯的光束偶尔扫过岔道口，映亮他面具。
前面发生的一切，都清晰地落在他那双透过面具眼孔的眼眸中。
面具下，予恩的嘴角向上勾起。
一丝无声快意的冷笑，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愚蠢。
贪婪。
自寻死路。
九门……果然还是那个烂到骨子里的九门！
看着他们那惊恐扭曲的一张张老脸，那强装凶狠却难掩惊惧的眼神，瑟瑟发抖的狼狈………
予恩感到快乐，压过了脑海中“祂”那如时时刻刻对他意志的侵蚀和剧痛。
都死吧！
死得越惨越好！
用你们的血……染红这个肮脏的地方！
远处传来张衵山那冰冷的声音。
“还有谁……想谈规矩？”
予恩瞳孔深处那点幽红的光芒，炽烈燃烧起来！
快了。
……就要齐了。
予恩在黑暗中缓缓移动身体，朝着队伍前进的方向过去。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眸子，看着前方他认为要死的人。
而就在予恩旁边，汪牧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穿透黑暗，看着予恩因为前面血腥的场面而示意加快的动作，看着他因为九门内讧而流露出的那种毁灭性的快意……
汪牧的呼吸变得略微粗重。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翻涌着狂热。
予恩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
予恩的毁灭，就是他的归宿。
前方，张衵山不再理会身后那群被血腥震慑的九门残部。
迈过那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竖井，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就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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