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光网已经变得稀薄,大片大片的阴影渗透下来,在空中凝聚成新的、更加狰狞的怪物雏形!归墟之眼深处传来的咆哮充满了兴奋与贪婪!
“准备好了吗?”“影”绘制完最后一个符文,整个镇骸台已经被一层淡淡的、蕴含着毁灭气息的金红色光晕笼罩。她看向吴邪。
吴邪点了点头,将稳定了许多的白金火种之力,缓缓注入阵眼中心的孔洞。
“影”也将双手按在阵眼边缘,口中念诵起古老而晦涩的咒文。她的金色血液沿着符文流淌,与吴邪的白金火种之力开始交汇、融合!
嗡——!!!
整个镇骸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九根青铜巨柱仿佛受到了召唤,所有的白金光柱猛地收缩,汇聚成九道凝练到极致的能量洪流,如同九条白龙,咆哮着冲向镇骸台,注入阵眼之中!
阵眼中心,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吞噬一切光芒和声音的绝对黑暗的奇点,开始形成!
“就是现在!”“影”厉喝一声!
吴邪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留恋,随即化为彻底的决然!他引爆了体内所有的白金火种,连同那稳固火种的星髓之尘,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创世之光,悍然撞向那个黑暗奇点!
“影”也同时引爆了自己的血脉和全部力量,化作一道守护与终结之暗,融入其中!
光与暗,生与死,创造与归寂两种截然相反却同源的力量,在“最终协议”的框架下,于“源祸之骸”的正下方,轰然对撞!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只有绝对的静默。
以那个黑暗奇点为中心,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吞噬一切色彩、声音、能量乃至概念的绝对虚无的领域,瞬间扩张开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上方那剧烈挣扎的“源祸之骸”!
“源祸之骸”发出的疯狂尖啸戛然而止!它表面的黑暗阴影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无声的哀嚎,被那静默领域强行拉扯、剥离、吞噬!暗金色的星骸本体也在静默中迅速失去光泽,崩解,化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被奇点吞噬!
归墟之眼深处那恐怖的咆哮,也化为了被掐住喉咙般的呜咽,最终彻底消失!
静默领域继续扩张,所过之处,一切皆化为虚无。九根青铜巨柱的光芒被吞噬,洞窟的岩壁被抹平,连空间本身都仿佛在塌陷!
退到管道入口的王胖子等人,惊恐地看着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绝对静默,感受到了灵魂层面的战栗!他们拼命向后逃窜!
就在静默领域即将吞噬整个洞窟,甚至可能沿着地脉网络蔓延的危急关头!
那扩张的势头,猛地停滞了!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被守住!静默领域的边缘剧烈波动着,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是“影”以自身为锚,燃烧最后的守护意志,强行稳定了“归寂”的边界!将破坏控制在了最小范围!
静默领域在达到某个极限后,开始缓缓向内收缩!连同其中被吞噬的一切,包括“源祸之骸”、“低语”的意识、以及吴邪和“影”最后的存在痕迹,一起归于那个最终的奇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静默领域彻底消失。
洞窟中央,那个巨大的空洞依旧存在,但其中令人窒息的威压已经消失,只剩下深邃的死寂。九根青铜巨柱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痕,却依旧屹立。镇骸台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个光滑如镜的圆形凹陷。
一切都结束了。
“低语”消失了。
“源祸之骸”消失了。
吴邪和“影”,也消失了。
管道入口处,死一般的寂静。王胖子瘫倒在地,失神地望着那片空寂,仿佛被抽走了灵魂。藤蛇、箭毒蛙默默垂首。海螺和霍秀秀相拥而泣。昏迷的山魈,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他们赢了。
却也失去了最重要的战友。
这场持续了太久、付出了惨烈代价的战争,似乎终于画上了句点。
但真的结束了吗?
在那归墟之眼的最深处,在那绝对的死寂之下,是否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被“归寂”的“低语”,是否真的彻底湮灭?而付出了如此代价才换来的“平静”,又能持续多久?
王胖子缓缓抬起头,望着那深邃的空洞,眼中燃烧起一丝不甘的火焰。
“天真‘影’姐你们等着”
“胖爷我一定会弄明白这一切的真相”
“这鬼地方这操蛋的‘低语’没完!”
王胖子瘫坐在冰冷坚硬的管道入口处,目光空洞地望着那片曾经是惨烈战场的巨大空洞。九根布满裂痕的青铜巨柱如同沉默的墓碑,矗立在虚无的边缘。镇骸台消失了,连同台上那两道决绝的身影。没有爆炸,没有光芒,只有一种吞噬一切的静默,带走了敌人,也带走了战友。
赢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刺穿着每个人的心脏。没有欢呼,没有庆幸,只有劫后余生却失去所有的巨大虚空感。海螺和霍秀秀的低声啜泣在死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藤蛇和箭毒蛙紧握着枪,指节发白,眼神里是失去目标的茫然和深切的悲恸。昏迷的山魈躺在一旁,呼吸微弱,仿佛也沉浸在这场无声的悲剧中。
王胖子猛地抬手,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和污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着走向那片空洞的边缘。他不信!他不信那个从小一起摸爬滚打、无数次死里逃生的兄弟,那个叫吴邪的家伙,会就这么没了!连个屁都没留下!
“天真你他妈给老子出来!”他对着空洞嘶吼,声音在空旷的死寂中显得异常沙哑和无力,连回声都没有。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和那九根巨柱散发出的、近乎熄灭的微弱余晖。
“胖子,冷静点。”藤蛇上前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声音低沉,“吴邪和‘影’他们做了选择。”
“选择个屁!”王胖子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睛赤红,“凭什么就是他们?!凭什么每次都是他们扛最重的担子,走最绝的路?!胖爷我”他哽住了,后面的话化为一声压抑的呜咽。
海螺强忍着悲痛,操作着几乎报废的探测器,扫描着周围的环境。“能量读数趋近于零。‘低语’的污染特征消失了。‘源祸之骸’的能量签名也探测不到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最终协议’似乎真的起效了。”
“起效了?”王胖子猛地转身,指着那片空洞,“代价呢?!啊?!代价就是他们两个连灰都不剩?!”
霍秀秀擦去眼泪,走到一根最近的青铜巨柱旁,抚摸着上面黯淡的符文,感受着其中残存的、微乎其微的纯净能量波动。“‘影’最后用自己作为锚点,稳定了‘归寂’的边界。否则整个地脉网络可能都会受到波及。他们阻止了最坏的结果。”
这话并不能带来丝毫安慰。阻止了末日,却失去了至亲,这种胜利苦涩得让人无法下咽。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山魈,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他的手指动了动,眼皮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
“山魈!”海螺和霍秀秀立刻围了过去。
山魈的眼神涣散,充满了迷茫和痛苦。他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气音:“结结束了?吴吴邪呢?‘影’呢?”
没有人回答。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山魈闭上了眼睛,一滴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仿佛用尽了最后力气,再次陷入昏迷,但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一些。
这细微的变化,让绝望的众人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感。山魈的苏醒,似乎太恰到好处了?就像是在确认某个结果?
王胖子猛地甩了甩头,把这荒谬的念头压下去。他现在没心思琢磨这些。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藤蛇作为队伍里现在相对冷静的人,开口道,“这里的空气和环境不明,山魈需要救治,我们的补给也耗尽了。必须想办法离开。”
离开?能去哪里?来时路已经被封死,而且外面可能还有“筛”的残余势力或者其他未知的危险。
“回音神殿”海螺突然想起,“那个合成音说过,有离开的路径通过‘共鸣井’”
众人精神一振。对啊!回音神殿的合成音在给予他们“归墟之眼”坐标的同时,似乎也提到了撤离的路径!
“走!回去!”王胖子咬牙道,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片死寂的空洞,仿佛要将这片景象刻在灵魂深处。“天真,‘影’姐不管你们在哪儿,胖爷我一定会弄清楚这一切!绝不会让你们白死!”
带着沉重的悲伤和一丝求生的本能,幸存的小队成员互相搀扶着,抬起昏迷的山魈,沿着来时的巨大金属管道,艰难地向上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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