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锋在酒馆的角落寻得一处位置坐下，木桌边缘积着层薄灰，他指尖无意识划过桌面纹路，点了一壶最便宜的劣酒。酒液入喉辛辣刺喉，却恰好掩盖了他凝神倾听的专注。邻桌两个探险家正凑着头热聊，唾沫星子随着话语飞溅。
“你听老酒保唠过没？十年前有个女探险家，硬是闯进了命座基地，不光打伤了命座的人，连守卫都折了好几个！”其中一个络腮胡探险家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惊叹，“听说她是为了找一种能治变异人的草药，叫……星露草？对，就是这名字！”
另一个瘦高个探险家立刻接话，手不自觉拍在桌上：“这事儿我也听说了！那女人简直是个狠角色，操控元素的天赋高得吓人，命座的人追了她整整三天三夜，最后还是让她给跑了。有人说她都下到基地六层了，也有人说她没跑掉，被净化者给杀了，到现在都没个准信。”
杨锋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心里泛起涟漪。他装作路过，脚步“不经意”停在邻桌旁，脸上堆起好奇：“两位大哥，你们说的这个女探险家，有没有啥特别的特征啊？我老家也有个能操控元素的女人，本事特别大，说不定我认识。”
络腮胡瞥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一番，见他穿着普通，不像是命座的人，才慢悠悠开口：“特征嘛……听说她总揣着个水晶瓶，里面装着绿色的液体，走到哪儿都跟人说那玩意儿能治百病。对了，她用的武器也怪，是个一人多高的爆破镐，抡起来虎虎生风的。”
听到“水晶瓶”和“爆破镐”，杨锋心中已有八成把握，强压着翻涌的激动，又旁敲侧击问了八成，却再也得不到更多信息。他知道不能再追问，免得引起怀疑，便仰头灌了口劣酒，扯着话题聊起了最近的天气和城外的异兽，直到邻桌两人酒酣耳热，才结账离开。
傍晚时分，夕阳把营地的帐篷染成暖黄色，杨锋、妮可和巴雷特准时在中间的帐篷汇合。帐篷里铺着块旧毛毡，三人围坐成一圈。
妮可率先开口，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简易的守卫换班时间表：“我今天混在基地外围的商贩堆里，摸清了守卫换班的规律，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岗，换班时会有三分钟的空隙。另外，我还听到守卫闲聊，说基地的元素护盾最近能量不太稳定，但具体怎么回事他们也不清楚。”她顿了顿，想起最后听到的消息，眼神凝重了几分，“还有个消息，基地里最近在大量收购星露草，听说是要用来‘喂养’什么东西，那些人说得含糊，没提具体是啥。”
巴雷特紧跟着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兴奋：“我找了好几个老守卫打听，摸清了他们的标识和换班时的印记——左臂会缠一块黑色布条，换班时会互相交击三次武器。下潜令牌没那么好拿，得通过献祭考核才行。对了，我还从一个跑商的老伙计那儿听说，去过时光之泉的人，十个里难有一个能回来，就算侥幸回来，也基本都疯疯癫癫的，跟丢了魂似的。”他想起王老板的话，连忙补充，“王老板说当年修建护盾装置时，他出过力，基地的元素护盾，核心能源就在中央的‘晶体塔’里，只要能破坏晶体塔，护盾就会失效。”
杨锋把在酒馆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知两人，话音刚落，妮可猛地攥紧了手里的水晶瓶，瓶身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泛白，眼眶瞬间红了：“是妈妈！肯定是妈妈！她十年前真的闯进过基地，还没被抓住！”水晶瓶里的绿色液体微微晃动，像是在呼应她的情绪。
巴雷特也激动地攥紧拳头，站起身来：“那我们现在就去基地找她的线索！说不定能直接找到织夜前辈！”
杨锋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摇头：“还不行。我们现在连基地的具体布局都不清楚，晶体塔的准确位置也不知道，更别提织夜现在在哪了。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不光救不了人，我们自己都可能陷进去。”他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时眼神已然坚定，“明天分头行动。妮可，你想办法混进基地外围的物资库——我打听了，物资库最近缺人手整理草药，你可以用‘治疗师’的身份申请，就说懂草药辨识，能帮上忙。”
他转向巴雷特，继续安排：“巴雷特，你去打听晶体塔的具体位置，还有献祭考核的内容和流程，越详细越好。我去试试接触那些拿到过下潜令牌的疯子，他们虽然神志不清，但说不定能从只言片语里，套出时光之泉的情况。”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营地就开始热闹起来。妮可按照杨锋的安排，换上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把水晶瓶藏在衣襟内侧，来到基地外围的物资库门口。门口的守卫穿着银色盔甲，腰间别着能量枪，眼神锐利如鹰，拦住了她的去路，语气冰冷得像结了冰：“干什么的？这里是物资重地，闲人免进。”
妮可故意让声音带上几分怯懦，双手递上自己提前整理好的草药清单，清单上详细写着她认识的草药种类和功效：“我……我懂草药，听说你们需要人整理草药，我想来试试。我不要工钱，只要给口饭吃就行，我能分得清各种草药，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守卫接过清单，随意扫了一眼，又上下打量妮可一番。见她身材瘦弱，身上没有丝毫能量波动，不像是危险人物，而且还不要工钱——这样一来，省下的工钱就能进自己腰包，何乐而不为？他挥了挥手，语气依旧不耐烦：“进去吧，找刘管事报道。要是敢耍花样，立刻把你扔给净化者，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妮可连忙道谢，低着头走进物资库。刚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熟悉的清香——那是星露草的味道，和妈妈水晶瓶里液体的味道一模一样！她心里一喜，脚步却没停，顺着守卫指的方向走去。
物资库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麻袋和木箱，里面装着各种草药和矿石，几个穿着灰色短打的杂役正忙着搬运。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正是刘管事：“你就是来帮忙整理草药的？跟我来。”他领着妮可来到一堆星露草前，指着堆积如山的草药，“把这些星露草分类，叶子归叶子，根茎归根茎，别弄混了，弄错了要受罚的。”
妮可点点头，蹲下身开始整理星露草。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星露草的叶子，感受着上面附着的微弱能量，一边整理，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管事，这么多星露草，是要送到基地里面去吗？看着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刘管事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不该问的别问，好好干活就行。做好自己的事，少管其他的。”
妮可不敢再多问，只能默默加快手上的动作，同时悄悄调动体内的冰元素，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流动。很快，她就察觉到，星露草里的能量正朝着一个方向汇聚——那是基地深处，和巴雷特提到的晶体塔方向一致。
另一边，巴雷特借着帮王老板送货的机会，推着装满矿石的手推车，混进了靠近核心区的商业街。商业街两旁摆满了摊位，贩卖着各种矿石、工具和异兽肉，行人来来往往，大多是基地的守卫和商贩。
他推着车在人群中穿梭，目光四处扫视，寻找着打听消息的机会。忽然，他看到一个穿着金色徽章制服的管事，正叉着腰指挥着手下搬运箱子，箱子上印着奇怪的纹路。巴雷特心里一动，故意放慢脚步，在经过管事身边时，“不小心”脚下一滑，手推车失去平衡，箱子哗啦一声倒在地上。
“你没长眼睛吗？”管事顿时火冒三丈，瞪着巴雷特厉声呵斥。
巴雷特连忙弯腰道歉，一边帮着捡箱子，一边满脸愧疚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路上人太多，没看清路，实在抱歉！”
管事看着散落的箱子，脸色更加难看：“这可是要送到晶体塔的元素结晶，要是弄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还不快捡！”
巴雷特心里一喜，脸上却依旧带着慌乱，一边麻利地把箱子搬上车，一边装作好奇地问：“管事，晶体塔是不是在基地最里面啊？我之前听人说，那塔可高了，站在上面能看到整个基地。”
管事不耐烦地挥手：“少废话，搬完赶紧走！晶体塔也是你能打听的？再多嘴，把你扔去喂异兽！”
巴雷特不敢再追问，推着车匆匆离开。虽然没得到更多信息，但他已经确认，晶体塔确实在基地中央，而且那些元素结晶，显然是用来维持晶体塔运转的——这和王老板说的“晶体塔是护盾核心”完全吻合。
他刚走出商业街，就看到一个守卫正靠在墙边，和一个商贩闲聊。巴雷特放慢脚步，装作整理推车的样子，竖起耳朵听着。
“听说了吗？明天又要进行献祭考核了，这次选了十个探险家。”守卫的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商贩好奇地问：“献祭考核？还是那个‘上升’？那不是要命吗？上次进去的五个，就活了一个，回来还疯了，整天胡言乱语。”
守卫嗤笑一声：“命座要的就是听话的，活下来的都是运气好，至于疯不疯，他们才不在乎。只要能拿到下潜令牌，有的是人愿意去送死。”
巴雷特心里一沉，默默记下“上升”这个关键信息，推着车离开了核心区。
与此同时，杨锋在营地附近的一片破屋区里，找到了一个拿过下潜令牌的疯子。那破屋四面漏风，屋顶还破了个大洞，疯子蜷缩在墙角，衣衫褴褛，头发纠结如枯草，脸上沾满了污垢。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声音含糊不清：“上升…血池…晶体……怪物……疼……”
杨锋从怀里掏出一块麦饼，递到疯子面前。疯子闻到麦饼的香味，猛地抬起头，眼神浑浊，一把抢过麦饼狼吞虎咽起来，碎屑顺着嘴角往下掉。
杨锋蹲在他面前，耐心地陪着，时不时温和地问一句：“你说的‘上升’，是指往高处走吗？是去什么地方？还有血池，那是什么地方？”
疯子一边吃着麦饼，一边眼神恍惚地晃着头，嘴里依旧念叨：“疼的……厉害……都变成了怪物……变成了怪物……”
杨锋心里一震，又追问：“你知道织夜吗？一个带着水晶瓶、用爆破镐的女人。”
听到“织夜”两个字，疯子突然像是被刺激到了，猛地站起身，尖叫着“命座来了！快跑！织夜……怪物……”，然后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破屋，消失在巷子深处。
杨锋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虽然得到的信息零碎又混乱，但他还是拼凑出了大概：织夜十年前闯进基地，破坏了晶体塔的部分结构；命座大量收购矿石和星露草，很可能是想修复甚至改造晶体塔；而所谓的献祭考核，恐怕和“血池”“上升”有关，大概率是用活人的能量喂养晶体塔，甚至在培养某种“怪物”。
夜幕再次降临，三人回到帐篷汇合，交换了各自打探到的情报。妮可红着眼眶，声音带着哽咽：“妈妈肯定还在六层！她当年破坏了晶体塔，命座才会这么急着收购星露草、修复晶体塔，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
杨锋点点头，神色凝重：“明天就是献祭考核，这是我们混进基地的最好机会。献祭需要大量人手维持秩序，守卫的注意力也会集中在考核上，我们可以趁机潜入核心区，找到晶体塔，说不定还能找到织夜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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