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瞳女子撕裂空间离去后，广场死寂如坟。
王六盯着虚空裂痕消失处。
“墨玄机。”王六没回头。
“弟子…弟子在！”墨玄机猛地抬头。
“查柳家。”
。。。
宗门大殿。
墨玄机喉结滚动：“弟子万死！已…已动用谷中所有暗线查探！柳家根基…不在丹道！”
“锦绣城柳家…乃中原巨擘，坐拥三州灵脉，丹、器、符三道冠绝南域…其本宗嫡脉，皆生金瞳！”
“柳家本宗有大乘老祖坐镇，依附的中小门派过百。”
王六终于转身，目光扫过墨玄机：“依附门派？”
“是…是！”墨玄机语速飞快，“青岚剑宗、百炼山庄、流云阁…皆以柳家马首是瞻！传闻…传闻其暗地还掌控着‘血影楼’…”
“血影楼？”魏无伤怪笑一声，“那帮专干脏活的老鼠？”
“弟子…弟子不敢妄言！只知柳家势大，早已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啊祖师！”墨玄机额头冷汗涔涔， “尤其…尤其柳家本宗，传闻…有大乘老祖坐镇！”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得殿内所有长老弟子面无人色。
大乘！
那是修真界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寿元万载，几近仙神！
“大乘老祖…”他低语，听不出情绪。
锦绣城，柳家内府，承天殿。
空气凝滞如铅。
柳天枢，柳家长房嫡孙，未来的家主继承人，端坐于上首紫檀雕龙大椅。
他一袭云纹锦袍纤尘不染，面容俊朗，气质温润如玉。
他正用一方素白如雪的极品天蚕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每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动作优雅得近乎刻板。
下首，一个身着夜行衣的探子，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头死死抵着地面，不敢抬起分毫。
“万炉叔祖…陨落了？”柳天枢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丝帕被随意丢弃。
“是…是！千真万确！”探子喉头滚动，“被…被药王谷一个叫王六的…一指废掉！万炉老祖他…形同烂泥！ 骨头都碎成了渣！被…被丢在药王谷祖师洞府前的深坑里…气息…全无了！”
“啪！”
一只青玉茶盏摔落在地。
下首左侧，柳瑶光——柳家二小姐，柳天枢一母同胞的亲妹。
她面容姣好如画中仙子，此刻却笼罩着一层：“烂泥？我柳家元婴巅峰、触摸化神门槛的长老，在自家地盘之外，被人一指……点成了烂泥？！”
“废物！”
柳开阳，柳家三房独子，柳天枢与柳瑶光的堂弟，猛地从座椅上站起！
“万炉老狗！丢尽我柳家脸面！死不足惜！死前还敢暴露血脉联系，罪加一等！他那一支的废物，统统都该填了丹炉！炼成灰！”
“开阳！”柳天枢冷喝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柳开阳的暴怒。
“血脉相连，同气连枝！岂容你在此放肆！叔祖遭劫，乃我柳家之痛！再敢胡言，家法伺候！”
柳天枢的目光转向柳瑶光，语气沉凝：“瑶光，此事你怎么看？那王六…究竟是何方神圣？药王谷…何时能藏下这等人物？”
柳开阳拳头捏得咯咯响：“管他什么六！敢来锦绣城，老子撕了他！”
柳天枢没理弟弟的叫嚣。
柳瑶光没有立刻回答。
她端起案上另一盏温热的灵茶，凑到唇边，她没喝，只盯着碧绿茶汤里沉浮的嫩芽：“万炉曾祖，闭关百年，虽未真正破境，但已摸到了化神的边。”
柳瑶光放下茶盏， ““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此人本身，身负泼天隐秘，掌握着远超我等想象的禁忌之力或传承。其二… 他背后站着的，是连我们柳家本宗都惹不起的东西。甚至…是那几位真正的‘老不死’。”
“不是猛龙不过江。”她看向柳天枢，“大哥，当务之急，不是立刻撕了他泄愤！而是必须、立刻、不惜一切代价，查清他的根脚！万炉那一支…必须立刻处理干净！所有知情人，下‘忘忧’血契，抹掉相关记忆！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柳天枢缓缓靠回椅背，半晌，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润：“瑶光说得对。万炉叔祖…是闭关冲击化神时出了岔子，走火入魔，灵力反噬，爆体而亡。明白么？”
跪伏的探子猛地一颤：“…是！属下…属下亲眼所见！万炉老祖…是练功出了差错，不幸…不幸陨落！”
柳开阳不甘道：“那药王谷呢？那王六呢？就让他打了我们柳家的脸，废了我们的人，还大摇大摆地在南域晃荡，屁都不放一个？！我柳家的威严何在！”
柳天枢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放？当然要放。锦绣城的花灯节快到了吧？给药王谷墨谷主…送份‘大礼’。”
他顿了顿，“顺便…把城里那些依附万炉叔祖、心思活络的‘枝叶’…也清理清理。”
三日后，锦绣城，花灯节。
锦绣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是南域最负盛名的盛事之一。
朱雀长街作为主街，更是人潮汹涌，摩肩接踵，欢声笑语、叫卖吆喝声一片 。
王六一身普普通通的青衫，独自一人漫步在汹涌的人潮中。
他步伐从容，目光平淡地扫过两旁琳琅满目的花灯和一张张洋溢着节日喜悦的脸庞，仿佛一个真正的、沉浸于节庆的游人。
混沌元婴的气息收敛到极致，此刻的他，看起来不过是个气质稍显沉静的普通修士。
魏无伤化作的灰衣仆役，落后半步，亦步亦趋，低眉顺眼。
王六行至一座横跨内城河的石桥中央——锁烟桥。
桥下河水倒映着漫天灯火，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河对岸，便是柳家核心区域，一座临水而建的华美楼阁——“观澜阁”灯火通明，在夜色中尤为醒目。
“锁烟池…”王六的目光投向河对岸那灯火辉煌的楼阁，低语。
观澜阁顶层。
此处视野极佳，能将整座石桥和锁烟池尽收眼底。
楼阁内陈设雅致奢华，点着名贵的宁神香，袅袅青烟氤氲。
一个女子背对着窗户，凭栏而立。
她身着一袭素白长裙，裙摆绣着极其繁复的银色缠枝莲纹。
一头乌黑长发用一根赤金凤钗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颈侧，更添几分慵懒与神秘。
她身形纤细，气质清冷如寒潭深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与沉静。
这便是锦绣城柳家当代真正的掌舵者，柳天枢、柳瑶光的母亲，柳万炉的堂妹——柳如烟。
她静静地看着桥下熙攘的人流，目光似乎没有焦点。
忽然，她的视线仿佛被什么吸引，落在了锁烟桥上那个驻足远眺的青衫身影上。
隔着百丈距离，汹涌人潮，那道身影却异常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平静，普通，却又…怦然心动。
就在这时，桥上的王六，仿佛心有所感，缓缓抬起了头。
两道目光，隔着璀璨的灯火与流淌的河水，于喧嚣的节日空气中，无声地碰撞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那目光…那神韵…与撕裂空间的金瞳女子有七分相似，但少了几分熟悉感！
“清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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