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下，林霁单膝跪在绿洲湖畔，取出葫芦法器正要取水，木灵之眼突然发烫，提醒她这里不对劲。
“退后。”她厉喝一声，身形暴退三丈。
几乎在同一瞬间，裴栩丘的剑光如雷霆般劈向湖畔一块灰褐色的\"岩石\"。
剑气所过之处，那\"岩石\"表面突然裂开无数细缝，发出\"吱\"的刺耳尖啸。
黏稠的绿色体液从裂缝中渗出，整块\"岩石\"剧烈抖动，外皮片片剥落，露出底下布满吸盘的紫红色妖躯。
那怪物腹部突然裂开一张血盆大口。
\"是蜃妖！\"萧知许剑锋横扫，斩断飞溅而来的毒液。
裴栩丘剑势不减，寒光闪过，蜃妖被当头劈成两半。腥臭的妖血喷涌而出，溅入湖水的瞬间——
\"咔嚓！\"
整片绿洲像被打碎的镜面般四分五裂。
清澈的湖水、葱郁的棕榈、甚至连头顶的蓝天都化作碎片消散，露出原本黄沙漫天的荒芜景象。
沙尘散去后，众人这才看清在蜃妖尸体旁的岩石上，残留着几道深深的剑痕。
那些痕迹仓促而潦草，组成一个歪斜的三角符号，最后一笔甚至拖出长长的尾迹，像是刻到一半就突然逃命而去。
裴栩丘的剑尖轻轻划过那个符号，脸色阴沉得可怕：\"是宗门的紧急警示符。前一队不仅来过这里……\"他抬头望向沙漠深处，\"而且遇到了让他们不得不仓皇逃命的东西。\"
林霁凝视着那个符号，心底蓦地一沉，那个符号的尖角正指向他们即将前进的方向。
***
两个月后，西荒深处。
风沙渐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当那座半掩于黄沙之下的古城遗迹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林霁的溯光剑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警告，又像是某种共鸣。
“是杜师兄他们！”萧知许眼尖，指着遗迹外围几道狼狈的身影。
那几名凌云剑宗弟子衣衫破损，脸上带着久经风沙的疲惫。
为首之人见到裴栩丘，眼中骤然亮起希望：“裴师弟！你们终于来了！”
裴栩丘快步上前，目光扫过众人：“你们怎么样？伤亡如何？”
“折损了两人……剩下的都受了伤。”杜师兄嗓音沙哑，“我们试了各种方法，始终破不开遗迹禁制。”
林霁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古城入口处，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如水波般流转，表面浮动着晦涩的古老符文。
每当有人靠近，那些符文便如利刃般闪烁，逼得人不得不退。
“看起来是上古禁制。”裴栩丘眉头紧锁，“宗门擅长阵法的弟子本就不多，这次随行的更是……”
他话未说完，林霁的瞳孔忽然微微一缩。
在她的木灵之眼中，那些繁复的符文竟如活物般拆解重组，最终化作一套残缺的剑招轨迹——守势凌厉，却暗藏三处破绽。
只需一剑点中阵眼……她指尖微动，又强行按捺下来。
这禁制看似凶险，可若真如她所见那般简单，前一队的弟子又怎会束手无策？
“我来试试。”她故作沉吟地上前，指尖凝聚一缕剑气轻触光幕。
“嗡——”
符文暴起反击，震得她连退三步。
萧知许一把扶住她，调侃道：“想不到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林霁揉着手腕苦笑：“还以为自己找到阵眼了，确实还需从长计议。”
这一计议，便是整整五日。
白天，她与众人一同研读古籍、推演阵理；夜里，她独坐沙丘，剑尖在沙地上反复勾画那些符文轨迹。
第五日黄昏，她忽然起身，剑尖挑起一蓬黄沙。
“裴师兄。”她状似随意地问道，“若将这禁制看作一套残缺剑法，你会如何破它的‘守势’？”
裴栩丘眸光一动。
接下来的三日，沙丘上剑气纵横。两人以剑论道，众弟子远远围观，只见：
——林霁一剑刺出，直指裴栩丘中段；
——裴栩丘横剑格挡，反手一挑，恰似禁制符文的反震之势。
“原来如此！”萧知许突然拍案叫绝，“那禁制的反击规律，竟真与剑法相通！”
这一日，风止沙静。
林霁立于光幕前，溯光剑缓缓刺出。
剑尖触及符文的瞬间，她手腕微不可察地一颤，木灵之眼瞬息间便捕捉到阵法最脆弱的节点，剑气如刻刀般精准修改阵纹。
“咔、咔咔——”
细碎的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蛛网般的裂纹自剑尖处迅速扩散，整片光幕开始剧烈震颤，禁制符文明灭不定。
就在众人屏息之际，光幕中央悄然洞开一道狭长入口，恰好容一人侧身而过。
“成功了！”有弟子欢呼。
林霁还剑入鞘，这才发觉掌心已沁出细密汗珠。
木灵之眼明明已经看穿禁制命门，按理说，此刻整座光幕早该分崩离析。
她凝视着那道幽深的入口，心底泛起莫名寒意。
裴栩丘检查完入口，沉声道：“两队弟子，依次进入。记住，里面情况不明，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他回头看了眼众人，声音罕见地带上几分凝重。
“是。”
刺目的白光闪过，林霁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是一片古剑之冢。
林霁环顾四周，龟裂的玄色地面上，密密麻麻插着数以万计的锈剑，剑柄朝上，在苍茫暮色中投下细长的阴影。
一阵呜咽的风掠过，万剑齐鸣，那声音不似金铁交击，倒像是千万个含恨而终的剑客在同时叹息。
\"这不是幻境……\"林霁下意识握紧溯光剑，熟悉的冰凉触感从掌心传来。
但是周围空无一人，她此刻感应不到任何气息。
林霁俯身端详最近的一柄短剑，这柄剑比其他剑更矮些，剑格处的暗褐色血迹已经干涸成蛛网状。
她注意到剑身上刻着细小的铭文，字迹被岁月侵蚀得几乎难以辨认。
\"有意思。\"林霁屈膝半跪，右手握住剑柄试探着拔起，刹那间，短剑发出\"铮\"的一声清鸣，一道模糊的残影持剑劈来。
溯光剑仓促格挡，两剑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星。
林霁只觉虎口发麻，残影根本不给她喘息之机，第二剑已贴着地面横扫而来，剑气所过之处，三丈内的地面\"咔啦啦\"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林霁足尖点地后掠，还是被一道剑气擦过左肩。
残影的剑招越来越快，每一剑都带着不死不休的决绝。
\"原来如此……\"在第七次被剑气划破衣袖后，林霁突然笑了。
她抹去脸颊血痕，眼中燃起灼热战意：\"这是要我以战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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