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循然进去了，叶文谦和叶言一起看着门关上。
“你就这么喜欢他？”叶文谦气急，“你才多大，谈什么恋爱！我不同意！”
叶言摸摸鼻尖，眨眼向他撒娇，“哥哥，他对我可好了，他救过我好多次。”
“他救过你就要以身相许吗？”他的语气没有一点起伏。
叶言心虚。
“不是以身相许，我就是喜欢他。”叶言往叶文谦身上挨，“哥哥，你最好啦，哥哥。”
叶文谦最吃他这套，被他磨的没了脾气，只能叹气。
边上等着的人看他们气氛好了，才敢凑上来。刚刚两个人在外边，像是随时会打起来，后边又是家事，不好靠近。
叶言余光看见他们，从哥哥怀里抬起头来，“你们好，有什么事吗？”
“叶先生。”领头的朝叶言敬了一礼，“我们是奉命去带您来医院的，就是，没派上用场。”
他尴尬的挠头笑笑，“我们本来要在路上和您说明情况，您跑的太快了，没追上。”
叶言不好意思的笑，叶文谦抬手揉乱他的头发。
“那我们就先回去复命了，这次的任务还没交接。”
叶言拦下，“稍等，可以告诉我任务经过吗？”
那人看叶言身后的叶文谦一眼，“可以先生。上面交代了您要是问起就如实和你说。”
“我们不是参与救援的，只是护送他们过来的。但是我们看过视频记录了，……”
当时，边境——
“那是什么？”一个士兵举着望远镜趴在边境线边上，他手肘捅捅身边的同伴，把望远镜递给他。
同伴接过，放在眼前细细调着焦距。
“是无人机，挂着国旗。是九州人，快去找人来。”他死死盯着无人机，无人机下挂着一面小旗，是手持的那种国旗被拆下挂在上面。
战士一惊，“怎么还有咱们的人，不是撤离了吗？”
“哪里撤的完，快去。”
“你一个人在这？不行。”
“去。”
同伴踹了他一脚。
无人机小心的靠近，在界碑边上停下。它停了会，又飞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前。
剩下的那个人小心靠近，拦下无人机。无人机上挂了张纸条，写着求助信息。
离开的很快带着人来，是他们的队长。
“队长。”他敬礼，“这是无人机上发现的，有些像我们部队里的交流用语。”
他把纸条递给队长。
“怎么办？要不要救？”
“要不要？你还问，肯定救啊！”队长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抬脚踹那个问问题的人。
他甩下他们，原路返回。
“那，那您怎么往回走？”那人揉着被踹的地方，踉跄两步追上他。
“那我们直接出去？你知不知道这叫侵犯他国边境。怎么把你放进来的？缺心眼的玩意。”
缅国局势混乱，政府在武装分子的侵略下彻底“解散”，但是九州和缅国的边境接壤很长。那边的人会制造炸弹，投向九州士兵，在一段时间里，九州伤亡人数僵持不下，几近攀增。
试图侵犯边境强闯九州的人多了，他们索性学着安全区边界，建起了围墙。
要去那边救人不容易，现在没有官方的人和他们接头，一切都只能小心。
九州在大海啸那段时间就已经在组织海外的人回国，但是有些还是没能赶上。现在，离得近的，还能尝试着接近边境，离得远的跨了海的，那真是鞭长莫及了。
没了官方，时间不等人，他们只好选择“偷渡”。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当靠近九州边境时，他们被发现了……
“我们......，牺牲了一名战士。他比你大一点，才二十二三。”那人什么都没瞒着叶言。
叶言听见伤亡，不住后退半步，他扶着叶文谦，迟迟说不出话。
“谢谢你们。”叶言忽地站直，朝他们深深鞠躬。叶文谦跟着敬礼。
那人红了眼，“应该的，应该的。我们是军人，在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他把叶言扶起来，在他的肩上轻拍两下。他带着人走了。欧阳青远远看着他们，一直没有靠近。
叶言埋进哥哥怀里，无声的哭。
“怎么一年不见，这么多愁善感了？”叶文谦给他擦脸，打趣他，“谁把你哄这么娇气？以前可都不乐意哭的。”
“哥哥，你后悔吗？”
他没头没脑的问。
“后悔什么？”
“你的腿，你后悔过吗？”
“一半吧。我从来不后悔当时救下了人，但是我后悔我失了条腿，让你们担心了。”
他第一次问这种问题，叶文谦奇怪，“怎么想到问这个？”
叶言看了眼病房，牵着哥哥的手带着他走着，“我在这里看到了很多。”
他给叶文谦讲，讲他看到的，讲《图鉴》，讲陵园。
“阿言长大了，懂事了。”叶文谦落后他一步，跟着他走。
叶言停下，转身和他对视，双眸澄澈，“哥哥，这是你为什么愿意奉献的原因吗？”
叶文谦摸着他的眼角，弯唇笑，“是啊。”
“我能去看爸爸吗？”叶言又不肯聊这个话题了。
“我们去问问吧。”
叶明伤的重，轻易不能移动。但是他太想在临别前见一见叶言了，求着人查叶言的资料。这一查，就得往南边走。
叶言身份原因不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叶明以前也为国家工作过，知道这些。在他知道叶言现在的工作时，第一时间表示他们过去就好。
他不能忍受叶言在来找他们的路上发生意外。
因为他的身体，他们走走停停。
“许医生，四号床的病人醒了。”
就在他们和医生沟通的时候，护士焦急跑来。
“我去看看。”许医生动作利落的朝病房而去。
四号床，叶明。
叶文谦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快，去和妈妈说，叫妈妈上来。”
“可是爸爸……。”
“爸爸没见到你，不会有事的。他撑了一路的，不会不见你的。”
叶言咬牙含泪，转身跑下楼。
“妈妈！”他猛地推门而入，“爸爸醒了，我们快上去。”
言璟依手还按在胸前，脸色惨白。
她跌撞的起身，险些摔一跤。
“失礼了。”方循然当机立断，将她抱起。他看向叶言，“走。”
叶言领着他上楼。
医生和护士站在门边，看着病房内。
“许医生，我父亲怎么样了？”叶言冲上前拉着他询问。
许医生摇头不语，给他推开房门。
叶言不敢进去，生怕父亲看见他。
方循然带着言璟依进去了。
里面传来微弱的说话声，叶言能听出来这是他父亲的声音。他听见父亲叫他“阿言”。
叶言不肯进去，抵在门边墙上哭。
“阿言，没用的阿言。进来吧。”叶文谦牵他的手，温柔但不容拒绝的带着他进去。
叶言被他拉进去，缓步走到床边。
“阿言，来。”叶明向他抬手，精神看上去不是很好，但是见到小儿子让他喜悦。
“爸爸。”叶言握他的手，想说的话都堵在喉间。
“怎么，看着长大了一些呢？”
三人沉默，言璟依和叶文谦顾忌着方循然的存在，他们不知道方循然知不知道这些事。叶言不想让父亲知道他受过的苦。
“不要瞒着我。”叶明苦笑。
叶言胡乱抹眼泪，捡着一些开心的和他说。
“一年啊，阿言累了吧。”他粗糙的掌心擦去叶言的眼泪，那是和方循然的手掌完全不同的感觉。
叶言按着他的手背眼里啜着泪摇头，“不累，我被照顾的很好，我都长高了。”
“爸爸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顺着你的意思，放你一个人在外面。你受了欺负也不说，犟着自己偷偷报复回去，还以为我们不知道。”
他说着，忽然剧烈的咳嗽，唇角溢出鲜血。叶言着急的大喊医生，叶明拉住他，“不，不用。”
“爸爸。”
“阿言，给你。这是爸爸送你的最后一个礼物了。”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带着体温的U盘，放到叶言的手心，合上他的手指。
“咱们，补拍一张全家福吧。以前你生日都会拍一张，给你补上，省的你偷偷生气。”叶明笑着，打趣叶言。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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