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总部顶楼的数据室里，苏悦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突然停住。
荧光屏的冷光映得她眼尾微微上扬，原本垂落的发丝被空调风吹起一缕，露出耳后那枚与监控系统相连的微型耳机——那是陆寒亲自为她定制的，说是“方便紧急联络”。
“周总监的离职申请日期……”她轻声喃喃自语，调出人力资源部存档的电子签名时间，又对比财务系统里最后一笔瑞士数据中心的跨境转账记录。
过目不忘的能力让她精准地捕捉到两个时间点的重合：财务总监提交离职报告的当天，恰好是联盟与瑞士某科技公司终止云存储合作的第七天。
“苏总？”助理小夏端着咖啡推门进来，见她盯着屏幕发呆，脚步不自觉地放轻，“需要把各部门的评估表再打印一份吗？”
苏悦的指尖在桌面敲了三下，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不用。”她忽然抬头，眼尾的弧度像只蓄势待发的猫，“去把周总监的前下属陈薇叫上来，就说我要问她关于季度报表的几个细节。”
小夏应了一声退下，苏悦立刻调出陈薇的工作记录。
这个刚转正半年的会计最近三次加班都在周总监办公室，聊天软件里与瑞士Ip的对话记录被清理得太干净，反而像是刻意为之的欲盖弥彰。
她快速在云盘里生成一份“联盟重组计划草案”，重点标注了“核心成员权限调整”和“分公司资金池合并”两个部分——前者能刺激间谍获取核心名单，后者……足够让新势力坐立不安。
二十分钟后，陈薇抱着笔记本走进数据室时，额头还挂着细汗。
苏悦将平板转向她，指尖点在“资金池合并”那页：“陈会计，周总监走前说你对分公司流水最熟，帮我看看这个比例设置……”
女孩的喉结动了动，目光在“瑞士分公司”的字眼上多停留了两秒。
苏悦注意到她攥着笔记本的指节泛白，心里的弦又紧了几分。
“你先记下来，下班前发到我邮箱。”她合上平板，语气放软，“最近辛苦，月底绩效给你加一档。”
陈薇离开时，门帘掀起的风卷走半张草稿纸。
苏悦弯腰捡起，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瑞士”二字，唇角勾起一丝冷意——鱼，上钩了。
傍晚六点，陆寒的私人办公室里，投影仪的蓝光映着他紧抿的唇线。
“草案发送后三小时，行政部的林小芸登录了加密服务器。”他的指尖在触控屏上滑动，调出监控截图：穿米色套装的女孩抱着一摞文件，经过财务室时，袖口闪过与陈薇同款的蓝白条纹。
“她每天午休都去员工餐厅，但上周三多绕了两层楼。”陆寒调出另一组画面，画面里林小芸在安全通道停留了两分十七秒，“调取电梯监控后发现，那段时间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从消防梯下来。”
苏悦靠在真皮沙发上，指尖抵着下巴：“行政助理能接触到所有会议纪要，确实是收集动向的好位置。”她忽然倾身，屏幕蓝光里，眼底闪过锐光，“查她的家属，尤其是海外关系。”
陆寒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抬头时目光灼灼：“上午刚让人查了，她母亲十年前移民瑞士，现在在苏黎世开中餐馆。”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像两簇火苗碰到了一起。
苏悦掏出手机，翻到陈薇半小时前发来的邮件——附件正是那份伪造的草案。
“今晚十点，她会把文件传给瑞士。”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让技术部准备好追踪，我们要抓现行。”
话音未落，秘书敲门进来：“苏总，行业协会的吴先生说有急事要见您，现在在会客室。”
吴明远，行业大佬，平时连董事会都很少露面的人物。
苏悦和陆寒对视一眼，起身时顺手理了理裙摆。
会客室的门推开时，她便察觉到不对——吴明远向来笔挺的西装此刻有些褶皱，左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苏小姐。”吴明远站起来，声音压得很低，“今早收到匿名邮件，说我要是再和联盟走太近……”他喉结滚动，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照片推过来——照片里，他女儿在私立学校门口的背影被红笔圈住，“他们要动我女儿。”
苏悦拿起照片，指腹轻轻抚过红圈边缘。
“吴先生今天来，是想和我谈合作？”她没急着安慰，反而直视对方发红的眼尾。
吴明远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肩膀垮下来：“我有支私人安保队，都是退伍特种兵。”他从口袋里摸出优盘推过去，“这是他们的资料，您要是信得过……”
“信得过。”苏悦打断他，将优盘收进手包，“今晚就把您女儿接到联盟公寓，那边的安保系统是陆寒亲自设计的。”她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陆寒，对方微微颔首。
吴明远的眼眶瞬间泛红，他用力握住苏悦的手：“苏小姐，我信你。联盟要是重组，我第一个签支持函。”
送走吴明远时，走廊的挂钟指向七点半。
苏悦摸着包里的优盘，对陆寒说：“去会议室吧，元老们该等急了。”
联盟大会议室的水晶灯亮得刺眼。
七位元老坐在长桌一侧，最中间的张伯推了推金丝眼镜：“小悦啊，重组不是小事。现在的架构运行了二十年，突然大改……”
“张伯。”苏悦打断他，朝苏浩点头。
年轻人立刻起身，将笔记本连接投影仪。
蓝色光幕上，各分公司的资金流动图像蛛网般铺开，“这是近三个月的流水分析。”苏浩的声音沉稳了许多，“表面看是正常调货，但实际……”他调出一组对比图，“A分公司给b分公司的‘货款’，恰好等于b分公司给新势力旗下企业的‘咨询费’。”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张伯的手指捏着桌沿，指节发白：“这……这不可能！审计部怎么没查出来？”
“因为他们查的是明账。”苏悦向前倾身，目光扫过每一位元老，“重组不是为了改架构，是为了把这些见不得光的暗渠，晒在太阳底下。”
散会时已近九点。
苏浩送元老们出门，张伯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浩，你比以前稳当多了。”年轻人耳尖泛红，却挺直腰板：“都是跟小悦学的。”
苏悦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流转暗。
手机震动，是陆寒的消息：“监控室，速来。”
监控屏幕上，一道黑影正猫着腰往档案室移动。
红外摄像头下，那人手里的工具泛着冷光。
陆寒已经穿上黑色战术背心，枪套在腰间若隐若现：“保安队在两侧包抄，我带一组从正面堵。”他转身时，指尖轻轻碰了碰苏悦的手背，“等我。”
苏悦盯着监控里的身影，心跳突然加快。
那动作太熟练了，不像是临时起意的小偷。
五分钟后，档案室的警报声刺破夜空。
苏悦冲下楼时，正看见陆寒揪着男人的后衣领，对方的脸被按在地上，却突然抬头笑了：“苏总裁，你以为抓住的是棋子？”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其实你才是。”
陆寒的眉峰骤紧，正要开口，男人突然剧烈挣扎。
苏悦看见他的嘴角渗出黑血——那是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囊。
“林曜先生说……”男人的瞳孔逐渐扩散，最后一口气几乎是呵在苏悦手背上，“真正的对手……从不在台面上……”
急救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苏悦蹲在地上，盯着男人逐渐冰凉的手。
陆寒蹲下来，将她一缕乱发别到耳后：“毒囊里检测出氰化物，是新势力常用的灭口方式。”
“林曜。”苏悦轻声重复这个名字，目光像淬了冰，“去查，所有和联盟作对的势力里，有没有叫林曜的核心人物。”
深夜十一点，联盟总部的灯光依旧亮如白昼。
苏悦站在陆寒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忙碌的安保人员，手机突然震动——是元老群里弹出消息：“听说抓到的间谍自杀了？” “重组计划是不是该缓一缓？” “万一还有内鬼……”
她垂眸看着手机屏幕，远处的霓虹灯在眼底投下细碎的光。
林曜，这个突然出现的名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正激起更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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