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一时间。
地窟上方，林乘风还在拼命寻找林斩的下落。
他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探测范围越来越广，最开始只能扫到三十层，现在居然还能往下探！
这发现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高兴的是找了好几层都没见着林斩的身影。
可越往下找，他又怕会撞见什么承受不了的画面。
不过眼下顾不得这些，只要没找到人他就不能停。
约莫过了三五分钟，林乘风突然眼睛一亮。
“找到了！还活着！应该没事的…………”
林乘风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脸色难看的姬蓉，可马上察觉林斩状态不对劲。
只见他双眼紧闭，额头青筋直跳，好像在和什么东西死磕。
林乘风屏住呼吸仔细探查，终于搞明白——林斩这是被困在幻境里了！
作为一名炼神境巅峰的高手，幻境有多凶险他最清楚。
要是被困住出不来，轻则精神错乱，重则直接变疯子！
林乘风二话不说，立刻用精神力缠住林斩的意识，想硬闯进幻境把人拽出来。
…………
前线阵地，林斩所在的队伍陷入了包围圈，周围敌军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给我顶住！再撑十分钟，援军马上就到！”
军官一边和敌方高手厮杀，一边扭头朝身后喊。
而他周围的士兵们，早就和敌军混战成一团。
队伍里有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攥着长刀傻站在原地。
突然，一名敌军锁定了他，提着长刀就扑杀过来。
“闪开！不要命啦！”
军官眼角瞥见这场景，急得破音大吼。
看见少年还呆愣愣戳在原地，军官平尽全力，一刀荡开周围二人的围攻。
提着长刀就朝林斩冲过去。
“噗！”
刀锋扎进血肉的闷响传来，热乎的血点子糊了少年满脸。
军官抬脚就踹：“吓懵了是不是？这儿是战场，可没工夫让你慢慢适应！”
“头儿，这小子才刚入武者门槛！”
赶过来的队员瞄了眼被踹翻的少年，眉头拧成疙瘩：“也不知咋给塞进来的。”
“啥？征兵处那帮人是在耍我吗？”
“征兵令白纸黑字写着要一年期以上的正式武者，最好还是见过血的！
他们倒好，塞了个菜鸟上战场！”
“这不送死来了么！！”
军官的吼声震得耳膜嗡嗡响，少年这才猛地清醒过来。
“对不住队长，我…………我尽量不拖后腿。”
少年手忙脚乱爬起来，却对上军官刀子似的眼神。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们自己都顾不过来，更别说带个拖油瓶了。
“我不管你是不是武者，穿上这身甲胄就是北境军！”
“记死了，北境军是保家卫国的勇士，不是让人护着的软蛋！”
少年攥紧刀柄重重点头，指节都泛了白。
林乘风怔怔望着这段记忆，那青涩身影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刚入伍时的林斩。
年轻人脸颊还带着些许稚嫩，却让林乘风心中闪过一丝愧疚。
那时候林斩，也还只是个孩子啊！
战场比想象中残酷百倍，每喘口气都像在鬼门关打转。更别提刚成为武者的林斩了！
林乘风根本不敢细想，这般孱弱的身板，怎么能在修罗场里活下来？
此刻他才恍然，难怪这孩子回来后像是换了个人。
是他亲手把自己儿子送上了战场。
他这分明是让林斩去送死啊！
…………
天阴沉得像口铁锅，
雨丝没完没了往下掉，街上乱得跟垃圾场似的，马车横七竖八翻得哪都是。
臭水沟里漂着尸体，空气里全是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臭味。
“城门都破了！前锋队那帮孙子死绝了吗！？”
街上有个军官扯着嗓子吼。
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剩敌军嗷嗷的叫唤。
连个搭腔的都没有。
“队长，怕是都折了，前锋队除了队长打过仗，其他全是新兵蛋子…………”
有个北境军士兵搜了一圈，闷声闷气地说。
“撤！这破城没救了…………”
等北境军一撤，城里立马成了怪物的天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尸堆里突然伸出一只脏手。
接着冒出个血葫芦似的少年，衣裳破成布条，浑身上下没块好肉。
脸白得跟死人似的，血都快流干了。
“还活着？我这命可真够硬的！”
少年咧了咧嘴，拖着虚弱的身子一步步从尸堆里爬出来。
可四周全是举着魏国大旗的敌军。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少年，跟游魂似的在沦陷的城里瞎转悠。
时不时就有敌军从他周围路过，要是被发现，立马就得被敌军斩杀！
“再不吃东西真要完犊子了！”
少年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在死人堆里翻垃圾堆找吃的。
突然摸到半块没吃完，沾满鲜血的窝头，被少年从一具尸体怀里掏了出来。
少年也顾不上那么多，拿起来就往嘴里塞…………
“斩儿…………”
林乘风看到这场景，心脏就像被大手狠狠攥住。
这画面让他想起当初在旧城外室接回林斩时的情形，那时候他暗自发过誓，要把这些年亏欠的都补上。
哪知道林斩回到林家后，日子过得比从前在外室还苦。
就连他去当兵那三年，家里都没人问过一句…………
林乘风双拳紧紧攥住，脚底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
这是林斩的精神世界，藏着他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他怕再往前会撞见儿子。
到时候林斩眼里的恨意，会不会变成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林乘风浑身力气突然被抽空，整个人软绵绵跌坐在地。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当爹的给孩子捅的刀子有多也终于懂了这军功章对林斩意味着什么——
那是三年搏命厮杀，拿血汗换来的命，哪能说收走就收走？
水还在哗哗往下浇。
突然有道寒光劈开雨帘，亮得人睁不开眼。
等回过神来，刀锋已经劈在少年腰上！
“啪嚓！”
鲜血飞溅。
少年还保持着啃食窝头的姿势，脸上懵懵的，慢镜头似的栽倒下去。
“不要啊——”
林乘风嗓子都喊破了，伸手想抓住什么，却看见雨幕里走来个冷冰冰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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