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辞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翌日的傍晚。
窗外云霞如血染，泼泼洒洒染红半边天。
灵迦就坐在他床前守着他，见他醒过来，灵迦非常高兴：“你终于醒了。”
林青辞刚醒，心口还闷闷地疼，他坐起身，见到灵迦，立马问：“季南星呢？”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没事。”灵迦说着递给他一碗药，见林青辞皱眉，于是解释：“没有加季南星或者其他任何人的血，你可以放心喝。”
“另外陛下说了，只要你好好养病，不出意外的话他暂时不会动季南星。”
提起萧至君林青辞就觉得厌烦，他喝了药，看向灵迦，问：“你是萧至君的人？”
“不是。”灵迦说：“我只帮我感兴趣的人和能给我带来好处的人。”
林青辞听完没说什么，又问：“为什么季南星的血可以救我？”
“嗯……这个嘛，告诉你也行，反正也不是什么必须要保密的事情。”灵迦挠挠头，说：“你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有没有去过巫疆的事？”
他第一次见到灵迦的时候，他就问过自己是不是去过巫疆，吃过千秋散。
林青辞自然是记得的：“嗯。”
“十多年前，灵山曾经有一个濒死的孩子被送到了巫疆，当时那个孩子的情况和你很像，都是先天体弱，短命之人。”
“不过那个孩子当时比你更严重，他甚至活不到长大。”
灵迦说着，眼眸居然变得温和起来：“但是我师父和灵山的掌门是挚友，于是他费尽心血试药制药，炼制出了可以续命延寿的千秋散。”
“千秋散里面有一味药材，叫千秋子，是数百年难得一遇的东西，我师父手里的那一株就是当世仅存的千秋子。”
“服下千秋散后，那个孩子果然好了起来，后来他就被送回了灵山，我之前见你生机枯竭但却不死，所以以为当年服下千秋散的人是你。”
“但我没想到是活蹦乱跳的季南星。”灵迦直视林青辞金色的眼眸，说：“因为他服用过千秋子，所以他的血对你这样生机枯竭的人来说是良药。”
“虽然见效慢，但长期服用也足以保命了。”
“只是季南星小时候身体太弱，如今放血太多，自然就会重新变得很虚弱。”
见林青辞眼里露出担忧的神色，灵迦又补充：“不过他以他现在的损耗情况来看，你不用担心，他还死不了，起码在你之后死。”
林青辞闻言放心了，可想到季南星被萧至君带走，并且萧至君也是处于生机衰弱的情况下，他又忍不住担忧起来：“那他的血对萧至君有用吗？”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千秋子药效霸道，对于先天生机枯竭的人来说是良药，但对其他人来说就是剧毒，哦，我不在其他人里。”
灵迦说着，肚子忽然发出了清脆且响亮的响声。
“咕噜噜……”
林青辞听他说完后放心了不少，在听到他肚子饥饿的发出抗议声时，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他的肚子：“……”
“嘻嘻，”灵迦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忘记吃东西了，有点饿。”
林青辞想到了他吃人的癖好，又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喜欢吃人？”
“我习惯了。”灵迦挠挠头：“我从小到大吃的都是人啊，巫疆很多人都喜欢吃奇怪的东西，吃人有什么不好？人和牲畜是没有区别的。”
所以人可以吃人。
“我师父也吃人，所以他从小就带着我吃人。”
林青辞被震惊到不知道说什么，巫疆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啊。
灵迦双眼冒出绿光，盯着林青辞：“而且人真的是非常美味的饭啊，你要不要……”
他的试试二字还没说完就被林青辞打断，林青辞一脸不尊重也不赞同并且对此表示恶心地拒绝：“不了，谢谢。”
这是饭吗你就想端上来？
“哦，好吧，除了师父从小到大都没人能和我吃到一块去。”找不到口味相合的灵迦失落地垂下了头。
林青辞看他失落的模样，说：“没事，你可以把人吃一块到肚子里去。”
灵迦闻言很开心：“是哦！”
……
那天之后，萧至君并没有来找林青辞，他忙着处理国事处理地方叛乱和贪污腐败案，手段简单粗暴大多数都是直接屠杀镇压。
即使有越来越多的官员表示不满，萧至君也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同时……被刺客暗算不知所踪的太子萧钰终于回来了。
不过他是被人抬回来的。
萧钰在商州遭到了刺客暗杀，准确来说是明晃晃的杀人，刺客的身手极好，武功极高，并且数量惊人。
当时恰逢流民暴动，那些刺客混在流民之中，防不胜防，他身边暗卫也基本被混在流民里的杀手杀了，有几个护着他离开，也差不多都死在了路途中。
萧钰重伤逃走，落下山崖被人所救，不过那些人原本是想煮了他吃的，只是没想到他在即将被煮的时候萧钰睁开了眼睛。
天灾之后，人间如炼狱，饿殍遍野，同类相食已经成了一件很寻常的事。
对于那一家人来说，萧钰对他们而言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太子，而是天上掉下来的美味“馅饼”。
细皮嫩肉，骨架大肉也多，足够他们又活一段时间。
他们知道萧钰身份不凡，他满身的绸缎环佩，那一身气度也不是凡人，不过那又怎样？
在这样的乱世里，贵人和贱民都一样，既然都能煮在一个锅里，那就谁也不要看不起谁。
萧钰很冷静地看着那一家瘦如枯骨般的流民，恩威并施之下，又许诺了可以救下自己后可以让他们不再挨饿和给他们宅院府邸，才得以逃过一劫。
只是等他联系到自己人时却还是晚了一步，因为他伤到了腿，而且当时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所以，堂堂太子，成了个瘸子。
真是让天下人都耻笑的一件事。
萧钰召见了无数太医，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的腿恢复原样，甚至灵迦也不能。
于是他也变得有些暴怒，稍有不满，动辄杀人。
当初想吃掉他的那一家人也被他全都灭口，见过了他那么狼狈样子的人，甚至还差点杀了他的人，他怎么会允许他们继续活下去？
至于当初对那一家人许下的承诺，萧钰冷冷地想，他答应让他们不再挨饿和给他们宅院府邸。
萧钰冷笑一声，死了就不会再饿了，送他们去阴曹地府怎么不算让他们不再流离失所呢？
毕竟断头饭也是饭，阴曹地府也是府啊。
区区几个贱民，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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