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筱雅感觉自己像钉在展台上的标本，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响。
“我是萧家……”
萧筱雅的声音干涩，她该如何回答？
叶家的媳妇？萧家的大小姐？还是此刻被家族双手奉上的的礼物？
“王先生！”
一声变了调的惊呼，带着极致的恐慌。
萧远峰和萧远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动作狼狈，哪里还有半分沧海顶级家族掌舵人的仪态。
萧远峰肥胖抢先一步冲到王牧沙发前，直接跪倒在地毯上！
他脸色惨白，对着王牧不住地磕头。
“王先生息怒啊，是我们萧家管教无方，筱雅这丫头乡下长大，没见过世面，不懂规矩！冲撞了您，罪该万死！”
他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好像眼前的王牧是阎王在世。
萧远山紧随其后，山羊须都在剧烈抖动。
他不敢像萧远峰那样跪，却也深深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道：“王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这不懂事的东西计较！她就是个蠢笨的丫头片子！我们让她来，是想着她年轻，模样还算过得去，能给您端茶倒水，伺候您解个闷儿。”
他猛地抬起头，谄媚说道：“只要先生您不嫌弃！今晚，就让她留下来！好好伺候您，给您赔罪！能伺候先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伺候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令人作呕的暗示。
如同一盆滚烫的脏水，当众泼在了萧筱雅身上。
死寂的宴会厅里，瞬间响起一片哗然和窃窃私语。
“萧家这是下血本了，真舍得，萧筱雅可是沧海有名的美人儿。”
“美人？在王先生面前，美人算个屁？能搭上这条线，萧家这是要一飞冲天了！”
“高明啊，送女求荣，这招虽然老套，可架不住有用啊！”
“那叶痕的小寡妇？哈，这下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权贵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以及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在他们看来，萧家这一手虽然下作，却精准狠辣，直接切中了要害。
能用一个女人换取王牧一丝可能的青睐，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杨轩站在人群边缘，看着场中那个曾经让他求而不得的女人。
那身月白旗袍衬得她身段玲珑，清丽脱俗的脸庞此刻写满绝望。
这本该是他心头抹不去的朱砂痣，此刻却如同被剥去所有尊严的祭品。
被她的家族亲手献上祭坛，任人宰割，任人轻贱。
一股扭曲的感觉猛地冲上杨轩的头顶，瞬间压倒了所有残留不甘。
他心中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萧筱雅，你也有今天！你不是清高吗？你不是看不上我杨轩吗？
现在呢？还不是得像条狗一样，被你的亲爷爷送给别人暖床！
报应！这就是报应，看着你这副摇尾乞怜的贱样，真痛快！
王牧依旧端坐，萧家兄弟的告罪，萧远山那侍寝暗示，周围权贵们低俗的议论，杨轩那扭曲的快意。
一切都未能让他那张冷漠的脸上掀起丝毫波澜。
他甚至看都没看跪在脚下的萧远峰一眼。
那份刻意的无视，比任何暴怒都更令人窒息，更彰显着他绝对的主宰地位。
萧筱雅的身体晃得更厉害了。萧远山那番话，扎进她的每一寸神经。
她感觉自己被剥光了，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下。
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让她几乎站立不住。
手腕上那只母亲留下的冰种玉镯，此刻仿佛变成了一道烧红的烙铁。
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叶痕，那个她豁出一切也想保护的人！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着，不让自己彻底崩溃瘫倒。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屈辱达到顶点之时。
“呵。”
一声极冷的嗤笑。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钻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被这声音吸引。
循着来源，投向大厅最偏僻的那个角落。
只见一张不起眼的高脚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他姿态随意，一条腿闲适地搭在另一条腿上。
他手里也端着一杯酒，却并未喝。
刚才那声充满鄙夷的嗤笑，正是来自他。
紧接着，他淡然说道：“萧家，真不要脸。”
六个字。
字字清晰，字字如刀！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萧远峰、萧远山，以及所有萧家人的脸上！
也抽在那些正暗自赞叹萧家高明的权贵脸上！
整个帝豪苑顶层观海阁，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脸上，如同拙劣的面具。
端着托盘的侍者僵在原地，杯中的酒液停止了晃动。
交头接耳的贵妇名媛们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绝对的死寂。
杨震天第一个反应过来：“谁？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这里放肆！”
一声嘶吼猛地从角落的医疗床上炸起。
裹得像木乃伊的王烈，不知哪来的力气吼道：“是他！叶痕！是叶痕那个小畜生！”
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瞪着那个角落的身影，如同见到了地狱爬出的恶鬼：“牧爷，是他！就是这杂种打残的我，他竟敢出现在这里！杀了他！牧爷快杀了他啊！”
“叶痕？！他疯了？他怎么敢来这里？！”
“完了，这下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了！”
“真是不知死活，竟敢在王先生面前辱骂萧家？”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在他的身上，种种情绪交织。
没人想到，这个被王家视为猎物的叶痕，竟然敢主动出现在这龙潭虎穴！
而且，一开口就是如此石破天惊的辱骂！
萧筱雅在听到叶痕两个字时，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猛地转过头，当看清那个熟悉的身影时，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惊恐和绝望。
小痕！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敢来这里？！
巨大的恐惧几乎让她窒息。
全完了！她所做的一切屈辱，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泡影！
王牧就在这里，王家的影卫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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