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硝烟撕成碎片，沈姓男人的越野车撞断两棵碗口粗的松树，扬起的尘土里，改装皮卡的机枪已经开始喷吐火舌。
苏瑶被王队长拽进掩体时，耳侧擦过一颗子弹，在岩石上迸出火星——那是冲在最前面的死忠分子，衣领上的银色徽章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保护数据！\"王队长把战术背心的夹层扯开，露出里面用铅盒封存的移动硬盘，\"刘博士说这是加密母盘，丢了就全完了！\"苏瑶接过铅盒的瞬间，掌心触到金属的凉意，像父亲当年被带走时，手铐蹭过她手背的温度。
她望着三十米外的霍霆风，他半蹲着，狙击枪的消音器还在冒烟，刚才那一枪精准洞穿了副驾驶的机枪手，可越野车离他们只剩二十米。
引擎的轰鸣突然拔高，沈姓男人狂笑着按响喇叭，副驾驶的c4炸药箱在颠簸中碰撞出金属声。
苏瑶的太阳穴突突跳着，想起三天前刘博士颤抖着说的话：\"他们要销毁的不是数据，是苏家当年在边境救过的线人名单——你父亲不是自杀，是发现有人要灭口！\"
\"林骁！\"苏瑶对着对讲机喊，\"干扰他的视线！\"
回应她的是战机划破空气的尖啸。
林骁的歼击机从云层里俯冲而下，尾焰在夜空划出一道赤金的线。
沈姓男人猛打方向盘，越野车擦着掩体边缘冲过去，却在转弯时被战机的机炮掀飞了左前轮。
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里，越野车打着旋儿撞向山壁，爆炸的气浪裹着碎石砸过来，苏瑶本能地护住铅盒，一块碎石擦过她的额角，血珠顺着睫毛往下淌。
\"瑶瑶！\"霍霆风的声音带着破音。
他扔了狙击枪，提着突击步枪冲过来，子弹在他身侧炸起烟尘——剩下的死忠分子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足有二十人。
王队长的小队分散隐蔽，机枪手老周架起三脚架，火力压制着左侧的敌人，可右边的黑衣人已经摸到了十米外的灌木丛。
\"霍队！
左后方三个！\"通讯器里传来队员小吴的喊叫声。
霍霆风旋身举枪，三发点射精准放倒两人，第三颗子弹擦着他的左臂飞过，血立刻浸透了迷彩服。
苏瑶的呼吸陡然一滞——那是她上个月亲手给他缝的补丁，在后勤处值夜班时，他说左胳膊总磨破，她便翻出父亲留下的旧军装，用藏青色线细细缝了三道。
\"别分心！\"霍霆风抹了把脸上的血，冲她笑了笑，可那抹笑很快被痛苦拧成了线。
苏瑶这才看见，他的右肩还插着半块弹片，刚才冲锋时崩开了伤口，血正顺着战术腰带往下滴。
她突然想起父亲葬礼那天，霍霆风穿着便服站在最后一排，手里攥着皱巴巴的请假条——那时他还是个少校，为了赶回来送她父亲，私自离队被记了过。
\"保护霍主任！\"王队长的吼声将苏瑶拽回战场。
右边的黑衣人已经端着枪冲过来，最近的那个举着匕首，目标分明是她怀里的铅盒。
苏瑶摸出腰间的战术刀——这是霍霆风教她的，上次演练时他说：\"后勤处的人也要有自保的本事。\"刀锋划破第一个敌人手腕的瞬间，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像极了十六岁那年，躲在衣柜里听父亲和神秘人争执的夜晚。
\"爸，我来替你查。\"苏瑶咬着牙刺倒第二个敌人，血溅在铅盒上，\"我一定让真相见光。\"
霍霆风的枪声突然哑了。
苏瑶余光瞥见他在换弹夹，而左边的敌人趁机冲上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背。
她想也没想扑过去，铅盒撞在岩石上发出闷响，身体却被霍霆风反过来护在怀里。
子弹擦着他的耳后飞过，在掩体上打出个焦黑的洞。
\"傻不傻？\"霍霆风的呼吸喷在她耳边，带着血腥气，\"数据比我重要。\"
\"你比数据重要。\"苏瑶抓着他染血的衣领，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医院，他发着高烧还攥着她的手说：\"如果我撑不住，你带着数据跑。\"那时她没说话，只把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他感受心跳——现在她终于说出口，\"霍霆风，你要是敢死，我就带着数据去你坟头念，念到你烦。\"
他低笑一声，震得伤口发疼，却还是抬手替她擦掉额角的血：\"那我得撑住。\"
战场突然安静了一瞬。
林骁的战机再次掠过，这次投下的照明弹将山谷照得亮如白昼，二十多个敌人的位置暴露无遗。
王队长的小队趁机包抄，老周的机枪扫倒最后一排，小吴的手雷精准扔进敌人的掩体。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时，沈姓男人的越野车还在燃烧，火光照着他扭曲的脸，手指还保持着按喇叭的姿势。
苏瑶蹲下身捡起铅盒，铅盒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像朵暗红色的花。
刘博士和赵教授从隐蔽的山洞里跑出来，赵教授扶着腰，刘博士的眼镜裂了道缝，却还是颤抖着说：\"数据...数据还在吗？\"
\"在。\"苏瑶把铅盒递过去，指尖触到刘博士冰凉的手背，\"谢谢你们。\"
霍霆风单膝跪地，小吴在给他处理肩伤。
林骁的战机降落在空地上，螺旋桨掀起的风卷着硝烟，他摘下头盔跑过来，额角全是汗：\"弹药剩两发，再晚五分钟我就得返航了。\"
\"辛苦了。\"王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去检查敌人的尸体。
老张从另一侧的岩石后钻出来，手里提着个黑色笔记本：\"沈姓男人的随身日记，里面有和境外势力的通讯记录。\"
月光重新洒在山谷里，硝烟慢慢散去。
苏瑶望着远处被炸毁的卡车，突然想起父亲出事前最后一通电话：\"瑶瑶，爸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你记住，有些真相，要等春天才能发芽。\"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个春天，是用这么多血和命换来的。
\"收队——\"王队长的声音刚出口，远处突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苏瑶抬头，只见西北方的夜空里，一盏红灯正快速逼近，引擎声越来越响，很快能看清那是架深灰色的武装直升机，机身上没有任何标识。
霍霆风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紧了突击步枪的扳机，林骁转身跑向战机，却在驾驶舱前停住——油量表的指针已经指向红色区域。
王队长的小队迅速重新隐蔽，老张把日记本塞进苏瑶手里：\"藏好。\"
直升机的阴影笼罩下来时，苏瑶攥紧了怀里的铅盒。
夜风掀起她的发梢，她望着霍霆风染血的肩章，又看了眼林骁有些踉跄的背影，突然觉得父亲的话还没说完——有些真相发芽了，可春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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