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松林时,刘灵灵倚着老树根蜷坐,粗粝的树皮硌得后背伤口发疼。她抬手抚过姚银花渗血的衣袖,指尖沾了点暗红——方才在虚空裂缝中的时候,被划伤的血口子还在渗液。数十只红雀扑棱着赤金羽翼停在枝头,玛瑙似的眼珠齐齐望向灵灵,尾羽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轻颤。
去找止血的龙芽草。灵灵用气音发令,喉间涌上的腥甜让她猛地咳嗽起来。领头的红雀尖啸一声,群鸟骤然散开,像把被打翻的胭脂盒,泼得整片林子都浮动着暖红。银花挣扎着想坐起,灵灵忙按住她:别动,锁骨的伤会裂。
红雀们很快衔来带露的草药,有的停在灵灵膝头,用喙小心地将叶片啄成碎末;有的绕着银花飞旋,尾尖扫过她额角的擦伤,留下细碎的金粉似的光。刘灵灵将草药泥敷在银花渗血的伤口上,指尖触到她滚烫的皮肤,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密集的振翅声——更多红雀衔着蛛网和苔藓,龙芽草归来,用纤细的爪趾将这些东西轻轻盖在草药上固定。
暮色渐浓时,姚银花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灵灵靠在树干上闭上眼,感觉有柔软的羽毛轻轻擦过她的脸颊,睁眼便看见那只领头的红雀正用喙梳理她汗湿的额发,翅尖还沾着片新鲜的薄荷叶子。
刘灵灵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令牌,那是块灰扑扑的旧物,边缘磕碰得有些毛边,她总嫌它碍眼,要不是母亲反复叮嘱她贴身带着,早就不知丢到哪个角落去了。此刻她正和姚银花贴着岩壁艰难前行,身后是呼啸的罡风,脚下云雾翻涌,这断魂崖的栈道本就凶险,谁料异变陡生。
左侧虚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口子,漆黑如墨,边缘闪烁着诡异的紫电,一股沛莫能御的吸力猛然传来。姚银花惊呼一声,半个身子已被扯得歪倒,刘灵灵伸手去拉,却只抓到一片虚空——那裂缝竟在瞬间扩大数倍,冰冷的死寂气息裹挟着空间乱流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都吞噬殆尽。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令牌突然灼热起来,刘灵灵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掌心直冲眉心。她还没反应过来,那枚毫不起眼的令牌已自行挣脱绳结,悬浮在她身前。灰扑扑的外壳寸寸剥落,露出内里流转着月华般光泽的蚌壳质地,细密的纹路如星辰排布,骤然爆发出璀璨的银白光芒。
光芒形成一个半透明的护罩,将她和险些坠落的姚银花牢牢护在其中。虚空裂缝的吸力撞上护罩,竟如同泥牛入海,那漆黑的裂缝在银白光芒的映照下剧烈扭曲,发出不甘的嗡鸣,边缘的紫电噼啪作响,却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不过数息功夫,裂缝如同被什么力量强行缝合,缓缓收拢,最终消失在虚空之中,只留下几缕残留的寒意。
护罩散去,令牌轻轻落在刘灵灵颤抖的手心,又恢复了那副灰扑扑的不起眼模样,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变故从未发生。姚银花惊魂未定地瘫坐在栈道上,脸色惨白:“灵灵……刚才那是什么?”刘灵灵握紧掌心尚有余温的令牌,望着空荡荡的虚空,心中疑窦丛生。
“似乎是这块令牌救了我们一命。”刘灵灵心有余悸的说道。这块父母留下的旧令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她也并不清楚。
刘灵灵指尖轻叩着地上的兽皮地图,指腹摩挲过东南方那片被朱砂笔圈出的连绵山峦,抬眼望向外面——雨后的山林浸着湿润的草木气,远处的山脉在薄雾里若隐若现,恰如地图上蜿蜒的轮廓。红雀正用炭笔在图上勾勒溪流走向,忽然停手,指尖点在那片山脉的主峰:“这便是青丘山脉了,昨儿我去采药时绕到山后,见那云雾里总飘着淡粉色的光,倒像……”
“像九尾狐的尾巴尖扫过云端?”刘灵灵接过话,眼底亮起来。她忽然想起半月前小灵鸟衔来的那片羽毛——不是寻常禽鸟的羽色,根根泛着珍珠白,尾端却晕着抹胭脂粉,凑近了闻,竟有股清甜的狐尾草香。那时小灵鸟用喙尖蹭她手心,带她往东南飞了半里,远远望见一片山谷:夜雾里的流萤竟不是四散飞舞,而是聚成半透明的狐形光斑,尾尖还拖着串细碎的星子,在墨色山壁上缓缓游移。
“原来是青丘山脉。”红雀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山外,远处的山脉果然像只蜷卧的九尾狐——主峰如狐首高昂,云雾自山巅垂落,恰如蓬松的狐尾扫过山腰;次峰分列两侧,或尖或圆,倒真有几分九尾蜷曲的姿态。山坳里隐约有粉白的花树爆开,像狐耳尖沾着的落雪,山涧中流淌的溪流泛着七彩光晕,溪边几只巴掌大的白狐正用前爪拨弄水面,溅起的水珠落在草叶上,竟凝成了细碎的冰晶。
“听说青丘的狐族最是好客。”刘灵灵折了截竹枝,在地图上青丘山脚画了个小圈,“明儿咱们去采些灵泉水吧?小灵鸟说青丘的忘忧泉能化去心魔,正好给你调理下旧伤。”红雀笑着点头,目光掠过那片粉白的花树——风过时,花瓣簌簌飘落,竟在空中拼出半只狐耳的形状,连飘落的弧度都带着几分狡黠的温柔。薄雾渐散时,山尖的朝阳正落在那“狐尾”般的云雾上,金红的光顺着云纹流淌,倒像是给这沉睡的青丘,轻轻披上了件缀满星子的狐裘。小红雀按照刘灵灵的传音,找到了疗伤药草,月芽草,凝露草,还魂草,七彩幻月草,两人的伤势终于是恢复过来了,跟着小红雀返回了涂山部,面见了涂山族长。涂山族长竟然发现了两个人是妖王境实力,小红雀将自己救她们的经过告诉涂山族长,得到了族长的鼓励和奖赏,并让她们作为涂山部落的传信使者,前往雾隐峰白狐族送请柬。
三人在前往雾隐峰的路上,遇到了狐族的商队。侍卫长将鎏金长戟交叉横在路中,狐耳在尖顶盔下微微颤动。刘灵灵按住腰间玉佩停下脚步,见商队骆驼驮着满箱云锦,箱角露出半支嵌玉的九尾狐簪。
青丘地界,生人止步。领头侍卫声如寒铁,玄甲上暗纹在山风中泛着幽光。姚银花攥紧了袖中符咒,却见红雀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角——马车鲛绡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露出半张覆着银狐面具的脸。
让她们过来。车内声线慵懒如落雪,白雀妖王指尖转着枚玉扳指,眼尾朱砂痣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她斜倚在铺着白裘的软榻上,榻边堆着半开的妆奁,玛瑙梳齿间还缠着几缕银色狐毛。
刘灵灵三两步上前躬身行礼,余光瞥见车壁悬着张狐皮地图,青丘七峰的位置正用朱砂圈着。我等奉涂山族长之命,特来青丘递送请柬。她将烫金帖子递过,却被妖王身边的侍婢用银盘接住。
白雀妖王轻笑出声,面具下的瞳孔闪过丝狡黠:涂山氏的小狐狸又想搞什么花样?她漫不经心地翻着请柬,忽然指尖一顿,哦?竟然是请我族的青年才俊去参加姻缘会?马车外的风铃突然齐齐作响,惊起了林中一片赤羽飞鸟。
白雀妖王曾经听儿子白成铉讲述过姻缘会的情景。涂山红雀的山谷里飘着暖香玉的甜香,三百盏红雀灯悬在枫树梢头,把青石板路照得透亮。涂山的少女们穿着鹅黄或藕荷色短襦,鬓边别着新鲜的棣棠花,正引着青丘来的贵客往宴会厅走。青丘的白狐弟子们则多着月白或水绿色长衫,发间簪一支羊脂玉簪,腰间悬着刻着九尾狐纹的玉佩,步履间带着皇族特有的矜贵。
姻缘会也有投壶的活动,此刻正有两队人在投壶,涂山少主涂山礼穿着石榴红锦袍,正弯腰拾起箭杆,他身后站着青丘的灵枢君,素白广袖被夜风吹得微动,手里把玩着一支雕花木箭,忽然抬手一掷,箭羽擦着壶口稳稳落进,引得周围一片喝彩。不远处的灯谜树下,几个姑娘正围着绢灯窃窃私语,其中穿鹅黄衫子的小狐娘指着月中桂树影参差的谜面,眼波却瞟向对岸水榭里摇着折扇的白衣公子。
丝竹声从水榭传来,笛音混着筝鸣,像山涧里跳跃的月光。穿水绿衫的青丘公主正与涂山长老的孙女猜灯谜,指尖划过灯笼上何以致叩叩的谜题,涂山小娘子便笑着往她鬓边簪了朵红绒花:这谜底该是耳珰,公主可要试试涂山特产的红玉髓?上次白成铉就如愿以偿的找到了一个涂山部落的女子,所以说白雀妖王,对姻缘会十分重视。
清澈见底的溪水中,一盏盏精致的莲花灯宛如点点繁星般漂浮而过,它们顺着水流缓慢地穿过古老而庄重的石桥。每盏灯都散发出微弱但温暖的光芒,映照出河岸边交错重叠的衣袖和含情脉脉的眼眸。
涂山与青丘这两个地方的狐狸一族,自古以来就有着深厚的血缘关系以及真挚的友情。此时此刻,在红色雀鸟灯笼下传来阵阵欢声笑语,仿佛要把这段美好的缘分深深地编织入仲夏夜晚轻柔的微风之中。
清晨的雾气仍然缠绕在涂山翠绿的竹子树梢之上,宛如一层薄纱轻轻笼罩。红雀收到了涂山族长下达的命令,并顺利取得了请柬之后,如同一道闪电一般迅速飞出了族长居住的庭院。
只见她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赤红色紧身衣,身姿矫健敏捷;腰间悬挂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这正是当初在森林里拯救下来的两名女子赠送予她的礼物。起初,红雀并未觉得这两位女子有何特别之处,但随着见到了族长后,她逐渐了解到其中一个名叫刘灵灵的女子竟然是隐世的符篆大师,而另一个名为姚银花的则是赫赫有名的剑道宗师!
此次接受任务之时,红雀特意邀请了刘灵灵,姚银花。这两位身怀绝技的高手一同前往,保护好自己去白狐族送请柬。如此一来,小红雀心中暗自思忖,有这样两位顶尖强者保驾护航,想必完成这项使命应该是轻而易举、胜券在握了吧?
此时,红雀手掌心紧握着那张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紫檀木请柬,它竟有些微微发热起来。原来,据族长所言,近期占据在青丘山上的白狐族并不安宁,局势颇为动荡不安。因此,族长叮嘱一定要派遣一位可靠且稳重之人前去送信,于是乎,红雀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应承下来。
足尖点过露湿的石阶,红雀身形如箭,穿过晨雾笼罩的桃林。请柬上烫着银狐纹,封蜡是白狐族特有的月魄香,她记得昨夜族长摩挲着请柬边缘,低声道“青丘那位少主生辰,各族都要去,偏生近来山中有异动”。她没多问,只将请柬往怀中揣得更紧,那枚玉符在腰间轻轻叩击,像在无声地护着她。
山风渐起,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但她依然稳稳地站立在涂山与青丘的交界之处。眼前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枫树林,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夺目耀眼。然而,透过这片绚烂的红叶,隐隐约约可以察觉到一股妖气正在林中翻腾涌动。
红雀微微眯起双眸,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四周。她的右手轻轻搭在腰间悬挂的短刃之上,似乎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对于她来说,从来就没有所谓的二字,只有勇往直前、毫不退缩的信念。
回想起半年前那次遭遇,当玄狼凶猛扑来的时候,她同样如此果断决绝。当时,她并没有去思考这头三阶妖兽究竟有多强大,脑海里唯一浮现出的,便是那两名女子满脸惊愕的神情,以及事后她们送给自己的珍贵玉符。而那位剑道大师姚银花,更是因为看到她实力低微,心中充满忧虑,用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嘱咐道:姑娘以你这样的身手,实在需要一件护身之物啊!此刻妖气忽然凝聚,枫树梢簌簌作响。红雀不退反进,短刃出鞘带起一道寒光,却见林间跳出只通体雪白的小狐,衔着片枫叶歪头看她,尾巴尖还沾着块糕点碎屑。她收了刃,失笑般摇摇头——原是哪家调皮的小狐崽偷跑出来。
小狐见她无恶意,蹭了蹭她的靴面,尾巴扫过她腰间的玉符。红雀想提升自己的宝剑品质,就对刘灵灵,姚银花说了一次,而这次雾隐峰送请柬,得到的奖励就有“星髓”矿石,想起身边的刘灵灵对她说,极北有一种叫“星髓”的矿石,异常的珍贵,此次若是她这个任务顺利的完成,能够从宗门得到“星髓”矿石,她就可以把矿石熔炼在手中的宝剑中,提升一个档次达到极品灵器水准。她轻轻摸了摸护身玉符,带着刘灵灵,姚银花转身继续往青丘山走去。晨雾已散,阳光透过枫树叶落在青柬上,银狐纹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流转,像有细碎的星子在上面跳动。她知道自己不是去赴宴的,而是替涂山,也替白狐族那些年轻的男男女女牵线搭桥,或许可以让更多人结成秦晋之好,所以她很乐意稳稳当当地走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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