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这身衣服正是钟宁给设计的，长袍里加了羽绒。
鹅绒是季母从市场上捡回来的，钟宁又是热水浸泡，又是用胰子清洗了许久，最后上锅煮了一个时辰，这才把羽绒清理干净。
后面就是在烧水的时候顺便用烧水炉给烘干。
至于怎么缝制，那就交给季母了，钟宁把大概想法说一下就行。
毕竟她那手艺，真上手了那就是白瞎这些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羽绒。
季母倒是很有耐心，那么细那么蓬松的绒毛，她能一点点塞进内胆里又给拍平整了，再一点点缝好。
等衣服制成，从外面看就是普通的直裾长袍，穿上身却是既轻便又格外的温暖舒服。
徐不言他们看季尘在这个季节反而穿的越发少起来，都觉得稀罕，等试穿了季尘这身衣裳又都大呼“太厉害了吧”“这衣服内有乾坤啊”！
徐不言：“季兄，你就让嫂子给我们也安排一件吧，我也想像你一样既有风度也有温度。”
林盛：“能有这样一身衣裳，下个月考试也不怕冻着了。”
徐不言：“实在不行，把你的衣服借我们穿会儿吧。”
季尘瞥了二人一眼：
“想要不会让你们的家人给做吗？”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徐不言立马道：
“也行，用鹅绒做的是吧？我让我夫人也给我弄一件。”
林盛：“我……”
虽说已经和表妹订了婚，他却实在是不好意思开那个口。
想想还是让爹请人做几件吧，嗯，可以再给表妹也做两件。
钟宁没想到，只是自己的突发奇想，竟在这县城乃至周围不少地方掀起了用羽绒做衣服的风潮。
后面这种又暖和又轻便的衣服渐渐往外流行去，“羽绒服”在冬日的衣袍里很是占据了一席之地，鹅绒价格也随之高涨起来。
在季尘穿羽绒长袍的时候，钟宁买的皮毛大氅也到了。
等把这件淡蓝色底，上绣真丝山水图样，周围绣了一圈绒毛的大氅穿上身，钟宁第一感觉就是【不愧是我的审美，看起来真他妈漂亮！】
就连季母看到这件大氅，也连连夸好看，很适合钟宁。
“我给你也买一件吧？”钟宁放下大氅，在室内穿还是有点热的。
等出门再穿上去炸场子！
季母忙摇头：
“我穿这个做什么？老来俏呢？这两件袍子已经够暖和了，里面塞的都是今年的新棉呢！
你是不知道，以前条件不好的时候，我和小尘他爹冬天的衣服里都是塞乱麻的。村里条件更差的，那都是塞芦花，穿那种衣服可不敢靠近灶台，一个不小心身上都是要被点燃的。”
“啊？”钟宁捏了捏自己的大氅，想象不到那样的日子。
就在她感叹命运不同的时候，两个娃娃也已经穿好了衣服，里三件外三件的，看起来和两颗糖葫芦球似的。
钟宁把他们抱到骡车上，嗯，都是实心的：
“今儿个起的倒是晚了点。”
季谦红了脸颊，他今天有点起不来，在被子里蹬了半天腿，好不容易才挣扎出被窝。
隔壁刘氏听见开门的动静，老太太睡眠浅起得早，也把门打开，看钟宁穿着大氅，打扮的那样鲜亮，忍不住打听：
“这一大早的上哪儿去啊？这大氅狐狸皮做的吗？得老值钱了吧？”
钟宁笑了笑：
“送两个孩子去念书。”后面那个问题她自动忽略了。
季媛掀开车帘，奶呼呼地对刘氏道：
“流奶奶早。”
“哎！”
刘氏有些重男轻女，但遇上钟宁家这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也是一点都轻不起来，长得太可爱太讨喜了。
她之前还和儿子儿媳妇提过一嘴，想着能不能叫自家孙子和人家定个娃娃亲。
被儿子儿媳妇骂了一顿，说她惦记隔壁的钱，还说他家孙子配人家姑娘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
“这俩娃娃还真有耐力嘞！不像我家那两皮猴，这个月初就怎么都不肯去学堂念书了，给他们娘气的每天都拿棍子跟在他们身后抽。
你说说，他们都多大了，连两个小娃娃都比不上！”
钟宁：“孩子大了觉都多些，长身体呢。”
“也是，不打扰你了，快送他们去吧。”
钟宁赶着骡车走了，骡车后面站着姚氏和她姑娘。
小姑娘眼巴巴看着骡车，姚氏抿了抿嘴：
“娘带你去制身新棉衣。”
“家里不是没有钱了吗？”小姑娘小声。
“是没钱，你爹懒得跟什么似的，书都没得念了，还放不下脸面去挣钱呢！你奶奶又是个天天想张嘴叫别人投食儿的，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姚氏讥讽的话张嘴就来，她曾经当宝贝捧着的相公如今看久了，只觉得嫌恶至极。
至于书，也不是因为隔壁秀才公才念不成的，那是老头子不肯给他出钱了。
既然都知道儿子是拿自己辛苦挣的钱，在书院里面和别人鬼混，摆阔装少爷，书也没读进去多少，老头子自然不肯再花这个冤枉钱。
如今老头儿也不天天在外面干苦力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挣的钱也不给老太婆，而是交到自己这个儿媳妇手上。
姚氏到底不傻，知道谁才是家里挣钱那个，所以不管是平日做饭，还是买布料做衣服做鞋子，都是以老头子为优先。
老头子对儿子、媳妇满肚子怨言，对他这个儿媳妇倒是不错，惹得王氏平时没少说浑话，有次气急了，还说老头子想“扒灰”。
这话一出，别说姚氏怎么样了，老头子第一个冲上去拽着老太婆的头发把她狠狠打了一顿，就连宁贤都瞪大眼睛也给了他娘两拳。
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别人往他头上戴绿帽子。
如今这家里面每天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姚氏和女儿倒是过得一天比一天舒心起来。
今儿个出门遇到钟宁他们，说不羡慕不嫉妒那是假的，但羡慕嫉妒又有什么用，又不能跟人家换着日子过。
姚氏牵起姑娘的手：
“你爹你奶奶怎么样不关咱们的事，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你都多大了，连件像样的袄子都没有。娘这次去给你买件粉色的你看怎么样？”
小姑娘眼眶泛红，眼圈里都是泪花，许久点了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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